“你想干什么？”苏灵心压低声音，警惕地攥紧手。
    秦易水笑了笑，在双臂被层层绷带包裹，他脸色透着重伤的苍白时，这样的笑分外恐怖。
    “苏灵心，帮我一个忙。”
    她下意识抗拒，然而对方的嘴一张一合，“我知道你有掠夺别人……”
    苏灵心：！
    她背后冷汗直冒，脸色瞬间铁青，咬牙问他要她做什么。
    “很简单，我需要拉拢一些人，还需要……算计一些人。”
    听完他简略计划的苏灵心沉默半晌，好险才没把骂声脱口而出。
    慷他人之慨，你好慷慨啊！
    要她空间里的全部物资，还要她随叫随到，每天抽15ml血给他，他当她是小白鼠！
    更毒的是，他还针对江全做了全套的“恢复信任”计划，说他要重回教授身边，成为能够随时顶替教授的存在。
    苏灵心：“……”她觉得他是疯了，到这个地步还想重获江婉沁的爱。
    她还是没忍住骂了一句，“江婉沁不是傻子，我也不是白工！”
    “还有，就算你顶替了教授的位置，你以为江婉沁就会爱你吗？你那么大一个情敌你看不见吗？”
    秦易水：……？什么？
    他苍白的脸有一瞬的怔愣，苏灵心在说什么鬼东西，明明末世前她就知道他对江婉沁不过是利用而已，大费周折，末世前他图的是站上高位，哪怕乘龙快婿也无所谓。
    末世后，他图的就是纯粹的权利和利益！什么时候耽于情爱了，恋爱脑人设营销了那么久，苏灵心还真当他是恋爱脑了？
    她有病吧。
    不想探究她为什么抽风，秦易水冷下脸：“你照我说的做就行。”
    苏灵心表情：如此恐怖的恋爱脑竟在我面前！
    秦易水额角跳了跳，低骂：“有病。”
    苏灵心背包上的扣子闪了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东西啊这两个人驴头不对马嘴！”
    关胜和霍秋两人憋笑快憋出内伤。
    但看见秦易水远离苏灵心后，他俩的脸色同步严肃下来。
    能听见那二人交谈的内容，时间还得追溯到江婉沁他们走前。
    张队找到他们，提出了请他们加入异能小队的请求，关胜当时说，他想要一个监听仪器。
    霍秋当场就瞪大了眼，“你要监听谁？”
    关胜：“能不能让大佬队接收我俩，完成我俩混吃等死的最高目标，就看这一回了。”
    霍秋：“干！必须干！”
    于是，就有了刚刚的一幕。
    关胜低声：“你盯紧苏灵心，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认知出现偏差，刚刚那么大的动静她竟然还能吃瓜只吃一半，一定有什么东西影响了她。”
    “我俩非必要不要和她正面接触，秦易水那边，我盯。”
    “我们跟顾哥他们迟早会在基地遇见，到时候，我们知道的越多，顾哥他们越不被动。”
    霍秋握拳，眼中燃烧熊熊斗志。
    女神需要他！
    ……
    江婉沁不知道他俩计划了这么多。
    顾淮驾车，她正垂眸出神。
    ……将江父留在车队确实是最稳妥的，苏灵心身上有她留下的东西，对方的一切动向只要牵涉到异能，她都感觉得到。
    又有张队，江父的安全可以保证。
    所以，现在唯一的变数是……顾淮。
    她侧过头。
    他手臂自然伸展，握方向盘的动作自然随性，嘴角挂着一抹笑，看起来心情很好。
    于是她也被感染到，忍不住调侃他。
    “二人世界这么开心吗？”
    “当然。”
    他回头看她，不压抑情感之后，他与她对视的每一个眼神都带着灼灼热意。
    “只是可惜，没能叫出那个称呼。”
    不然，他就是被认定的盖戳认证的她的唯一选择了。
    江婉沁忍不住勾唇，轻轻道：“原来你想着这个呀，我也有点儿可惜，不过，你总得给我爸一个接受的时间。”
    “他被秦易水欺骗那么久，得知真相之后，也没有排斥你呢。”
    顾淮弯了弯唇，心里的紧张放下来，想到了往事。
    “嗯，教授是个很好的人。”
    “所以，你原谅我了？”江婉沁轻声：“咱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不是故意要处处与你不对付，只是……”
    手心一热。
    “我知道。”
    “从知道你和苏灵心的纠葛，我就明白了。”
    他没说别的，只是紧紧牵住她的手，眼底压抑着心疼。
    江婉沁弯了弯眼睛。
    “我就知道你知道真相之后肯定会果断地原谅我！”
    眼前好看的脸招眼得很，她心里泛着甜，探身过去就亲了亲他的脸颊。
    “诺，奖励~”
    顾淮一怔，耳朵瞬间泛红，握着方向盘的手也是一紧。
    全靠“现在正在路上”的坚定意志才忍住没有回吻。
    但嘴角的笑意却是藏不住，宛如融化的冰山，有着醉人的柔软。
    他手心热热的。
    “诶？”她不禁晃了晃他的手，“你的手怎么是热的？”
    她的人形空调呢！
    边问，她的指尖也不闲着，在他手背上一下下轻点，俏皮又亲昵。
    顾淮轻咳一声。
    被这细微的痒撩得麻了心，他垂眸一瞬才沉声道：“外面的温度开始变了，怕你冷，我调了一下身上的温度。”
    “冷？”
    江婉沁意外地看了一眼外面，只顾着关注顾淮，竟没发现外头的大太阳什么时候落下了，建筑也变得灰蒙蒙。
    好像要下雨。
    扭过头，她看见他下颌绷紧，似在隐忍着什么的样子，不禁起了逗逗他的心思。
    于是，她眼睛看看他的脸，又绕到他的手，看得很慢很慢，他的手也被扯到了她怀里。
    灵机一动，她还使坏地在他手背亲了下。
    顾淮：！
    不受控制地喉头一滚，他再开口时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气氛顿时变了。
    “江婉沁。”
    “嗯？”
    她假装茫然的抬头，冲他眨眨眼，纯良可爱。
    “怎么了？”
    顾淮看她一眼，握着方向盘的手紧得不行，又看见她清澈的眼睛，呼吸都紧了一瞬，忍不住笑。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停车。”
    江婉沁：？
    她一下没反应过来，然后就见他利落地调转方向，关了钥匙。
    她：！
    直到她被怀里的手绕后揽住了腰，整个人失重跌进他怀里。
    她才反应过来，被将军了！
    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她只能撑着他的肩才好稳住自己。
    “……顾淮，你学坏了！”
    顾淮扬唇：“嗯，大概是你教的。”
    她一下瞪圆了眼。
    “我哪儿坏了，我就是……”
    “就是逗逗我。”他慢条斯理接了她的话，空着的手牵住她的手，在她手背落下一吻。
    “像这样，是吗？”
    他含笑看她，黑沉的眼瞳放在平时总是攻击性十足的，可现在满是笑意，锋利中盛满温柔，揉成独属于他的气质。
    江婉沁脸红。
    这才惊觉这轻轻一点的撩人劲儿多么上头！
    “你不开车了呀？”
    “还赶路呢。”
    “不急。”
    “我更享受我们两个的独处时光。”
    “比如……你听听看。”
    他不说话了，从她的角度能看见他耳廓泛红，她的手也被他拉着轻轻放在他心口。
    “怦怦”，是心跳声！
    她惊愕地看他。
    然后被轻柔地拥住，手不自觉勾上他的脖颈。
    节奏很快的心跳声更加清晰。
    与之一样清晰的，是他认真说的话。
    “刚刚就想告诉你了。”
    “你知道的，我没有心跳。但因为你，我特别想有。”
    “所以，这颗心脏就是成果，我用晶核做的。”
    “它只为你跳动。”
    “怦怦、怦怦。”
    因为她的贴近，它雀跃，所以跳得急促，好像要把所有的高兴都分享给她知道。
    江婉沁眼里一点点蔓上笑意，被他的真诚惹得好半晌说不出话。
    只能窝在他肩头，低低道：
    “……你知不知道，这样真的很犯规！”
    顾淮一愣。
    紧接着眼睛就睁大了，被她主动送上来的吻惹得猝不及防，忍不住雀跃。
    这次，他再不用压抑。
    空气被这一小片空间的灼热点燃，每一个溢出的声调都在诉说着暧昧和情难自禁。
    大臂的伤口仅剩一小块地方就要完全愈合。
    ……
    顾淮的瞳色变了。
    温柔的吻一下变得热烈，江婉沁一怔，睁开眼睛就撞入他赤红色的眼眸。
    紧接着，他的身体变得冰凉，心跳消失。
    她第一反应就是看他大臂的伤，嘶，伤口发黑！
    “顾淮，唔！”
    她尝试推他，但完全不收敛力气的他她推起来特别费劲儿，竟只拉开了一点儿距离。
    “顾淮！”
    她手上不停，把早备好的绿色汁水喂给他喝，然而没用，他仍是一双赤红眼瞳，瞳色深邃，看着她时，眸底压抑着无穷的爱意。
    她被这样的眼神镇住，动作一顿。
    然后就听他开口了，和往常一点儿也一样，声音压得特别低。
    “……为什么，推开我？”
    江婉沁：？忽然变成红瞳吓了她一跳，又看见伤口发黑，她推开他怎么了。
    刚要说，就见他抿紧了嘴唇，眼尾也耷拉下来，平时凶得像雄狮，现在……竟叫她看出一丝委屈？！
    她眨眨眼，心一软放弃了说他，灵机一动想到了苏灵心的水，着急要去拿。
    但是她的不回应显然让他误会了。
    他眸色顿沉，沉闷的气息扑面而来，爱意在眼底深深压抑，变得偏执又痛苦。
    “……你是不是喜欢那些人要多过我？”
    什么？
    她没明白他说谁，下意识就道：“你在想什么，我最喜欢你呀。”
    “那我们去劫车，我把教授带出来，我们找到一个适宜居住的地方，然后，我让它们把所有阻碍我们的人都吃掉。”
    江婉沁眼皮子一跳：！
    她顿住停住不找了，紧紧握着他的手。
    “你怎么又绕回来了！不是说好了要先去基地吗？”
    顾淮抿唇：“先去基地，找到教授，毁灭阻碍。”
    “去劫车队，带走教授，毁灭阻碍。”
    “一样的。”
    江婉沁：？？
    “这怎么能一样，我以为你答应了我，我们一起去基地，我们还一起救了车队的人，为什么还要毁掉呢？”
    顾淮认真道：“我救人，最终目的就是毁掉他们。”
    江婉沁眼睫一颤。
    “……因为他们是阻碍？阻碍你干什么了？”
    顾淮摇摇头，没说阻碍他什么了，只说：“他们都是不好的人，应该毁掉。”
    江婉沁瞬间明白这样的他讲不通。
    他状态明显不对。
    然而他还在继续说：“我感觉得到，他们只是能力弱小，他们的心并不弱小，还不干净。”
    “推室友挡丧尸，把不合群的人主动推到丧尸群里，抢夺食物，饿死还不会走路的孩子……”
    他每说一个，她神情就白一分。
    不用查证，她知道他说的一定发生过，而且还不止这样的程度，可能会更恶。
    已经想好了不和明显状态不对的他掰扯，但看他这样，她还是忍不住问：“没有善吗？”
    “没有。”
    她沉默了。
    与他赤红一片的眼睛对视，其实，看久了这双红瞳是很漂亮的，特别惹眼。
    视线一扫，又瞥见他大臂的伤口，黑色浓了。
    她心里一紧。
    变异植物的汁液不管用，他现在的状态……好像又回到了身边满是黑暗的时候，所有经历过的场景，他只记住了恶。
    但没有绝对的恶，还有善。
    只是他没有看到，所以他毁灭一切的心思那么重，那么浓。
    她轻轻叹口气，手臂放松下来，不再抗拒他，而是轻轻地捧住他的脸，亲吻他的眼下。
    他怔住了。
    下意识垂眸看她，如扇面似的眼睫毛颤啊颤，喉结滚动。
    “我在你眼前，你却只想着毁灭世界吗？”
    她微微离开了些，大眼睛眨啊眨，毫无征兆地，眼泪吧嗒吧嗒地掉，比他刚刚还委屈，可怜巴巴的。
    顾淮一下子慌了。
    “……别哭。”
    他抬手要为她擦泪，她眼圈红红地避开，又去亲他。
    “你不回答我。”
    顾淮心里一紧：“不，不是的，我……”
    他满眼都是哭了的她，她却瞧见他赤红的眼瞳有一瞬闪过黑色。
    有用！
    于是，她更委屈了，语调也控制地娇娇的，一下又一下亲吻他，又一触即离。
    他瞳孔闪过黑色的频率变高。
    她眼中闪过笑意。
    终于不打断他，而是轻轻道：“如果你觉得我更重要，那你亲我一下。我就明白了。”
    顾淮闻言，毫不犹豫垂头。
    江婉沁却弯了唇，在他无限靠近自己的时候，卡好他瞳孔变黑的时间点，单手利落地拧开瓶盖。
    “唰”一下，用苏灵心的水给顾淮浇了个透心凉。
    顾淮僵住了，眼瞳中最后一点红色也消褪了，变成纯然的黑。
    “清醒了吗？”
    她眨眨眼凑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