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忽然过来了？
    她有点懵。
    方仲淮过来，上手就扯开了陆佑落在她身上的手，那力道大的，险些掀翻陆佑。
    陆佑唇一抿，觉得分外难堪，眼底也带了怒色。
    “你！”
    “我怎么？”方仲淮冷笑。
    “谁准你的手放在不该放的位置上？”
    “闪开。”
    他低头看江婉沁。
    眼神落到她身上的那刻就焦灼一样，黏住了，移不开一点。
    他目光很沉，瞳色深邃好似漩涡。
    她更美了。
    三年，这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终于又出现在他面前。
    他近乎贪婪地注视着她，目光掠过她的脸，她的发，她的衣着。
    她被他看得忍不住抿唇，眼神闪动。
    ……这样的眼神，活像要吃掉她。
    气氛安静得可怕。
    他们对视着，两人之间蔓延着旁人无法插足的气场。
    活生生将陆佑衬成了局外人。
    陆佑脸上的笑渐渐消失。
    他忍不住张口想打碎他们之间的氛围，可话刚到嘴边，身后就传来脚步声，整齐又快速。
    “陆少爷，您累了，和我们去房间休息一下吧。”
    说罢，不等他回话，几人就围在了他身边，各个的张脸冷冰冰，一身制服，更显冷漠。
    陆佑恼火：“你们！”
    然后就是惊天动地的咳嗽，腰弯下去半天都直不起来。
    江婉沁被他惊到，扭头：“陆佑，你怎么样？”
    方仲淮的脸色瞬间难看。
    一抬手，几人连扶带抬，动作无比迅速，将陆佑带走。
    江婉沁眼皮子一跳，忙说：“你给他叫医生。”
    方仲淮被她这一句惹得浑身的刺都激起来。
    “我当然会给他叫医生。”
    他脸很冷：“你就这么关心他？”
    江婉沁先是放松地点点头，再是一怔。get到他生气的点，她又气又好笑。
    “你这都什么跟什么？你没看他咳得下一秒要晕过去了。”
    “关照一下病人，这是很自然的事情，不要想太多！”
    方仲淮本来脸色都冷得僵了，品了下她的话……
    他慢慢道：“所以，你不关心他，你跟他没关系？”
    江婉沁忍不住偏头：？
    “你……你真是……”
    “没有你这么问的，但是我可以答。”
    她看着他的眼睛。
    在这样细致的注视下，她觉得他好像更帅了，更好看，特别是气势，此刻强势而外放，下颌线凌厉得甚至让她想要抚摸。
    “我跟陆佑当然有关系。”
    “这三年我依附于他，如果没有他，我在国外活不了那么坦荡。”
    “他可以说是我的靠山，我能安稳活下去的定海神针。”
    方仲淮听得拳头捏紧。
    但他没有打断，而是继续听。
    “所以我当然是关心他的，我关心他的身体，看着他每天被病痛折磨，我希望他能好受一点。”
    “因为他很好，如果因病痛而最终失去生命，我会觉得很可惜。”
    “而且今天是我在他身边，如果他因为我的照顾不周而加重病情，我会很自责、很后悔。”
    “你听明白了吗？”
    方仲淮眼神凉飕飕的。
    “听明白了。”
    “所以他是你的靠山，你的定海神针，你会因为惹他难受而后悔自责。”
    “我呢？”
    他忍不住走近她，逼着她往后，将她抵在院墙上。
    “你会因为当年不告而别后悔吗？”
    江婉沁一顿，她没说话。
    只是眨着一双琉璃般的眼睛看着他，不知道怎么说，索性让沉默当答案。
    方仲淮喉结滚动。
    他哑声：“你不后悔，对吗？”
    你就是决定好了。
    如他猜测的一样，她是那样坚决地认为，他不应该在她身边。
    所以她不告而别，甚至三年让他找不到她一点儿消息。
    如果不是她选择回来，他是不是一辈子找不着她？
    他越想脸色越难看，撑在她脸侧的手臂也僵直，眼睛里埋着很浓的情绪。
    江婉沁低低叹了一口气。
    “你干嘛非要个答案呢？”
    “我们这么久没见，非要一见面就闹得如此剑拔弩张吗？”
    “你之前不是这样的呀。”
    她眨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他，琥珀色的眼瞳在光下映出潋滟的水色。
    就好像在说：我有点困惑，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别这样好不好？
    不好。
    方仲淮深吸一口气，胸腔中顶上来的，自她出现就没有下去过的强烈情绪在告诉他：不行。
    “我就是在意。”
    “我如果不在意，也不会三年中找了你无数次。”
    他盯紧她的眼睛。
    “你知道吗？我甚至觉得我记忆错乱，觉得你离开前吻了我一下。”
    江婉沁一惊。
    他的气息在凑近。
    视线从她的脸颊集中到她唇上。
    这样娇艳的嘴唇，为什么尝到它味道的人不能是他呢？
    他伸手，有些粗粝的指尖摩擦着她的唇瓣，将它揉成凌乱的模样。
    她口脂花了。
    她忍不住抬手去推他，眼眸湿漉漉的，“你干嘛？”
    “方仲淮！”
    “嗯。”他应她，低头，看她的眼神却逐渐更疯狂。
    “我在呢。”
    “我问你，这里，陆佑碰过吗？”
    江婉沁惊怒地看着他：“你说什么呢？”
    他笑了。
    “那就是没碰过了，对不对？”
    他无限凑近她，唇落在距她仅有毫厘的位置上，看她的眼神是直白的侵略性。
    “让我碰一下。”
    她呼吸一窒。
    他掐着她的下巴，不容她挣脱地吻上来。
    力气大得她忍不住仰头，心里直道：不会接吻就轻一点啊啊啊啊！
    她的嘴唇被他咬破。
    她恼火地揪他衣服，他胸前的扣子被她狠狠拽掉。
    他察觉到，唇不禁顿住，微微离开她。
    低头，他眼神很暗：“为什么？”
    “你对我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有排斥吗？”
    江婉沁揪住他衣服的手松开。
    就在他眼神来越黯几欲发疯时，她猛地来了一下，狠狠打在他前胸！
    开口的声音又娇又恼。
    “哪有你这样亲人的？”
    她忍不住埋怨他，嘴唇痛得很，她张嘴轻轻吸气。
    “你这是亲还是咬？”
    “这就是你说的碰一下？”
    他呆住。
    嘴唇一张，他一时间竟没说出话来。
    脑袋里又转了一遍她说的话，他才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是因为我太重了，弄疼你了，才不开心吗？”
    “对不起。”
    他麻溜道歉。
    同时，捏着她下巴的力道也在放轻，鼻尖凑近她，温柔地贴着她的。
    “我学着轻一点，好不好？”
    “你别生气。”
    江婉沁不说话了。
    他低头，试探地再贴上去，唇瓣间柔软的触碰是奇妙的……
    他又碰到她唇上的伤处。
    但这回，温柔的研磨让伤口的痛变成了刺激，她被他亲得嘴唇发麻，浑身颤栗，忍不住闭上眼睛，去揪他的衣服。
    他也学着些门道，吻她渐渐有了章法。
    一个双方都沉浸其中的吻。
    分开后，他犹舍不得地轻轻贴着她，高大的个子在她身边好像也变成了需要依靠的存在。
    他头搁在她颈窝，无限缱绻地轻轻蹭一下。
    她在平复呼吸。
    他静静听着，在这个双方都觉得无限安逸的时间里，低低开口：
    “所以，三年前不是我的错觉，对不对？”
    “你离开前亲我了。”
    江婉沁浑身一僵。
    他还在继续：“就是亲我了。”
    “所以我不是在做梦，对不对？”
    “我没有记忆错乱。”
    “你就是亲我了。”
    她为猝不及防被发现而呆滞。
    方仲淮：“既然你离开的那么坚决，又那么肯定地甩下我，又为什么亲我呢？”
    他唇角勾起来。
    “你对我，也早就不一样了，对不对？”
    他轻轻吻在她颈侧，慢慢抬起头，握住她的肩膀。
    “你承不承认，你对我有感觉？”
    她盯着他不说话。
    他却心情很好。
    “不承认也没关系。”
    “留在我身边。”
    “陆佑能给你的，如今的我都能给。”
    “他给不了你的，我也都能给。”
    “所以，让我当你的靠山，让我当你的定海神针。好不好？”
    “给我个机会。”
    江婉沁轻哼了声。
    她倚靠在他身上，轻声：“就这么想把我留在身边？”
    唇上的伤处已经没那么疼了，她看过来的视线透出自然的调笑。
    “你没听过我的名声啊？”
    方仲淮一愣：“什么？”
    “拜金啊。”
    这样的词从她嘴里说出来格外理所应当。她歪头看他：“这三年你找不到我的消息，是因为陆家帮我刻意封锁了。”
    “那是已故的陆大帅的势力，即便你是新任的大帅也无法突破。”
    “现在我回来了，封锁自然也不存在了。你可以查查我。”
    她真诚地建议他。
    “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带走我。”
    “好吗？”
    方仲淮毫不犹豫地拒绝，盯着她的眼神很坚决。
    “我不需要知道那些，我只要你。”
    江婉沁一怔。
    这，这怎么不按剧本来呢？
    方仲淮扣紧她的肩，看着她，缓缓笑开。
    “而且，拜金？”
    “谁？你吗？”
    “怎么可能。”他毫不迟疑地嗤笑，“谁拜金都有可能，唯你，最不可能。”
    江婉沁呆了。
    “不是。”
    “我怎么不可能了？”她有点不服气地拽他，逼他弯下腰仔细看自己。
    “你看我的妆容，看我的衣着。我一个欠债天文数字的曾经的大小姐，现在还能活成这样精致的模样，就是找到了靠山啊？”
    “陆佑就是我的……”
    方仲淮脸黑：“我不爱听你提别人。”
    江婉沁好笑：“但你没办法否认对吧？我能在破产之后火速找到合适的靠山，还是有钱有权的陆家，我不拜金？”
    “你要不要看看外面的报纸都是怎么写的？”
    “还要不要猜一猜如果我跟你走，外面的报纸会怎么写？”
    “我猜他们会说啊，昔日江家大小姐沦为拜金捞女，捞完陆家转头又盯上方大帅。”
    方仲淮听得脸黑。
    直接捂住她的嘴：“我不会让人这么说你。”
    手掌下她唇瓣的触感温热柔软。
    他眼神一暗，轻轻笑出声。
    “而且，你是不是对如今的我仍有些误解？”
    “嗯？”
    她睁着大眼睛，还在坚持地维持着她的“拜金”人设。
    “在如今的燕临。”
    “我一声号令，哪家报社不想活命了，敢写这种不实言论？”
    “你说你拜金，我觉得完全不是这样。”
    “你根本不了解名利场。”
    “这是一个以权说话的地方。只要我不许，任何一家报社都不敢写你半个不好。”
    “任何不满你的声音，他们打碎了牙齿也要往肚子里吞。”
    他弯腰，眼神渐渐显露出侵略性。
    “你是我的，没人敢说你，懂吗？”
    江婉沁半晌无言。
    脑海中系统哀嚎：【好嘛！！！规定的拜金人设是一点儿都维持不下去！！】
    她险些被逗笑。
    然后撞入他的眼眸。
    “所以现在你只要回答我，要不要跟我走？”
    江婉沁嘴一抿：“要。”
    废话！他都已经不介意到这种程度了，她还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他？
    系统哭唧唧：【宿主，那您的白金人设呢……】
    【这可是这个世界的规定人设！】
    江婉沁眨了眨眼。
    “陆佑够有钱了吧？方仲淮比他还有钱诶。”
    “我犹豫了没一会儿就决定甩下陆佑跟他走，我不拜金吗？”
    “我简直是燕临最拜金的女人了！”
    系统：【……好像，好像也有道理。】
    江婉沁弯唇，点头肯定自己：“非常有道理。”
    所以人设么，名头上说得过去就行了。
    【咱们的任务审核也没有严格对不对？】
    系统节节败退：【……对。】
    江婉沁笑得满意。
    ……
    她被方仲淮带回大帅府的消息果真轰动了燕临。
    犹记得叶行看见他牵着她的手进屋，那震惊的双目圆睁的样子。
    小声的咕哝被她听进耳里。
    “怪不得大帅每年那么忙都要抽出时间找人，这样的仙女，谁不迷糊哇！”
    “质疑大帅，理解大帅……成为不了大帅。”
    她忍不住嘴角微勾。
    轻轻戳一下他的手臂，她低声：“你身边的人，都这么有意思吗？”
    方仲淮面容冷酷地看她一眼。
    “只许对我感兴趣。”
    江婉沁挑眉。
    方仲淮：“不然我就换副将。”
    江婉沁一怔。
    这下是真的忍不住，靠在他肩头笑出声。
    他顺势扶住她，低头看她笑得停不下来，绷着脸：“怎么了？”
    她扬脸看他笑：“某人以前可没这么开不了玩笑哦。”
    “现在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