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轩出声问道：“那依夫人之见、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是啊夫人、大人如今已经倒下、您可得拿个主意啊。”
    柳欢一咬牙、吩咐二馍：“去、将安之和安然带到城门口去，我即刻就来。”
    二馍不同意，“姐、孩子那么小，要是出去被染上病了……”
    “你将口罩给他们戴好、直接带到城墙上去，如今想要稳住民心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二馍见她如此决绝，唉呀一声跑去带人。
    其他官员也知道柳欢是什么意思，装傻低着头不敢动。
    柳欢看着众人道：“大家相信我、只要戴上口罩不与旁人接触撑到太医到来，我们就会有救。”
    说完来不及说其他的、换上女装戴上口罩洗手后去城门。
    去的时候安之安然已经到了、不仅是他们还有苏父和苏母以及柳家的几个丫鬟。
    安然好几日没见到娘亲想扑过去，柳欢大声叫住她：“别过来、就和哥哥在一起。”
    安之听话的将安然抓住、安安静静的看着娘亲。
    城楼下全是百姓、举着手抗议要出去，有的就差没和官兵打起来。
    楚轩拿着铜锣一敲，“大家安静。”
    刺耳的声音响彻整条街道，百姓也瞬间安静下来。
    “那是谁啊？”
    “好像是楚大人。”
    “旁边的那些人呢？”
    “不知道”
    楚轩又敲了两下众人才彻底安静下来、“诸位、我我们县令夫人有话跟大家说。”
    原本安静的人群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别听他们瞎说，那些当官的早就走了，就是想让我们在这里等死，我们要出去！”
    “对、我们要出去！”
    直接无视敲锣的声音、大家吵着闹着要出去，哪怕是楚轩喊破喉咙那些人也假装听不见。
    柳欢拿过铜锣密集的连续敲响着，刺耳的声音终于让底下的人将眼神施舍给了她。
    她将铜锣给旁边的人摘下口罩道：“我就是苏熠的夫人！”
    底下不知道的人问：“苏熠是谁？”
    “这都不知道啊，苏熠就是如今的县令大人啊。”
    “她想说什么、千万别上当，现在这些当官的真的是一套一套的。”
    大家安静下来想听她怎么说、柳欢站在城墙上指着旁边哭的稀里哗啦的安然说：“这是我和大人的女儿，旁边那个是她哥哥，两人是龙凤胎。”
    又指着旁边的苏母道：“这是县令大人的父亲和母亲，这些是家里的下人。”
    “呸、谁知道是不是你找人来演的，我们不相信。”
    “对、你说是就是啊。”
    “那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城里的马大夫知道、城西的接生婆也知道、还有河水村的村民以及书院的学生都知道。”
    底下的人开始不耐烦，“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别耽误我们时间。”
    柳欢再次大声喊道：“各位、请大家相信县令大人相信朝廷，皇上已经派太医院的太医在来的路上了，不日就到。”
    “相信有什么用啊、死的又不是你。”
    “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大家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柳欢超大声音的怒吼让下面的人暂时闭了嘴。
    她努力组织语言，争取将所有人说服。
    “我能问一下你们要去哪里吗？”
    下面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大家眼神里全是迷茫，他们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去哪里都好总比在这里等死强。
    “你管我们去哪里？”
    “就是”
    “我不是要管你们去哪里，我只是关心大家去了真的能进城吗？”
    下面的人开始警惕起来，“你什么意思？”
    柳欢双手高举、逐一解释：“南昌县出现瘟疫的事情早就传开了，你们觉得其他县城或者洪都府会让你们进去吗。不能进去就只能流浪、背井离乡什么都没有。”
    “再则，这个瘟疫 潜伏时间长，说不定大家身上已经带着病毒了。去到半路发作了怎么办，太医来了找不到大家就不能得到及时救治，耽误的是大家。”
    下面有的人听到这话直接吓哭了，“呜呜呜、这可怎么办啊？”
    一些自觉理智的人说：“别听她的、她就是想让我们自生自灭，这个病是天花瘟疫会死人的。”
    大家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都听说过，一些稍微动摇一点的人立即清醒，“就是、只要得了天花那就的死，我们可不能等死。”
    “不是天花！”
    “什么？”
    柳欢再次强调，“不是天花、虽然人传人但不是天花那般可怕，大家只要按照我说的来，就一定能度过这个难关。”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面对质疑的声音柳欢道：“那你们看死的人多吗？”
    大家回想，好像都是咳嗽发热，死的人确实少。
    “大家身边都不多吧，那是因为不是天花，要是天花现在大家都不会在这里跟我说话了。”
    “这就是比风寒稍微严重一点的病、不是无可救药，只要大家坚持到太医到来一切都迎刃而解。”
    柳欢苦口婆心说了很久，最后道：“如果真的是很严重的病、那我早就将孩子他们送走了，自己的孩子爹娘自己疼，我不会拿他们冒险的。”
    大家一听好像确实很有道理，毕竟谁会拿自己的孩子冒险。
    底下几个穿着华丽的男子问：“那你怎么保证我们的安全？”
    “我不能很肯定的说大家一定无恙、但是我能保证你们走之后绝对没有在城里安全，先不说官兵会不会驱赶。”
    “就是去投靠亲戚谁敢保证亲戚不会嫌弃，还不如在城里大家齐心协力对抗瘟疫，等太医到来开了药大家就安全了。”
    在大家举棋不定时身后跟来一群人，为首的是县丞夫人，还有楚老夫人姜夫人以及书院的夫子和吴院长。
    别的可能都不认识、但是大家都认识书院的夫子和院长啊。
    “书院的人都没有走？”
    “是啊，他们怎么都在啊？”
    吴院长只身走到城墙上、先是对柳欢行了君子礼后说：“我相信皇上不会弃我们不管，也相信苏大人会护我们周全，所以我不会走。”
    楚老夫人几人也上去、几人一一介绍身份后斩钉截铁道：“南昌县是我的家、哪怕是死我也不离开。”
    下面的人看到这些官兵家属和南昌县有头有脸的人都没有跑，大家心里的弦稍微松了松。
    楚轩再来最后一击，“当年周遭遭遇地龙翻身大家都忘了吗、我们县城不严重，可是苏大人还是给每家每户发了救济粮，房屋倒塌的帮着建房屋，粮食被毁的补粮食，可有让大家失望？”
    “与其去其他地方被驱赶被关起来，我更相信苏大人。”
    底下一些感性的人开始哭泣，“那我们该怎么办啊、在不能出门家里的粮食都快没了。”
    柳欢见状高喊：“大家放心、城里的粮食铺子不会涨价，大人已经去四处购买粮食到时候会低价卖给大家，绝对不会让大家饿肚子。”
    有柳欢的保证、那些本身就没多少钱的人默默返回，不是他们不想出去了，而是妥协。
    就像柳欢说的、他们是从瘟疫地区出去的，到哪里都会被驱赶。
    只要能兑现有吃的能治病，他们也不至于会跑。
    有人一走大家都准备走，柳欢将人叫住。
    “大家且慢，我还有几句话。”大家停下来静静听她说。
    “衙门在做口罩、就是我戴的这个，一会儿会挨家挨户发给大家，大家一定要带上，这个病是通过挨得近说话传入，大家自觉隔开一点。
    “别凑到一起说话、只要发现有咳嗽发热立即跟官兵说，我们会及时给大家治疗不是让大家自生自灭。”
    “所以、大家要是不舒服千万别隐瞒。”
    “每天衙门都会熬汤药给大家喝，大家出来的时候戴好口罩，粮食也是固定的时间买，不到时间千万别出来。”
    “大家放心、这次难关一定会过去的。”
    大家一边往回走一边消化柳欢说的话、想交头接耳一想到这病是说话传染大家都自觉捂着口鼻嘴巴回去。
    见大家都回去了，柳欢松了一口气。
    要是这些人真的出去感染了其他地方的人，在这个医疗水平不发达的古代，劳民伤财资源有限，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况且她相信总会有办法的。
    因为柳欢说的说话传播，城墙上的几人都没有寒暄，只是远远的点头便离开了。
    柳欢戴着口罩走远一点大喊，“爹娘、你们回去吧，我和石头挺好的。”
    苏母掩面哭泣、“欢欢、石头生着病，要是……你一定要给我们说啊。”
    “我知道的娘，您放心、我会看着他的。”
    苏母拉安然走安然挣扎着不愿意离开，“我不要、我要娘亲。”
    柳欢深吸一口气道：“安之、照顾好妹妹，等娘亲回来。”
    安之眼眶也是红的、懂事的点头：“好、我们等你回来。”
    安然一路哭着回去、柳欢来不及悲伤收拾好情绪带着人回到衙门。
    将做好的口罩按户籍上的人口分发下去、见了城里粮食铺子的掌柜的，到头来才发现都是跟姜家有关。
    “长运、叫去采买的人有消息了吗？”
    “夫人、已经在半路来了。”
    发生此事的第一时间柳欢就让人去就近的县城州府购买药材和粮食了，当然用的是自己的银票。
    她知道一有天灾人祸粮食必定会先涨价，大家不安也是因为粮食。
    朝廷的救济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来，所以只能自给自足。
    “到了直接拉到衙门来、由衙门统一定价卖给大家。”
    “是”
    又去书房将她刚才说的直接写在纸上交给县丞，“就按我写得这个办、每天将大夫配的药熬成一大锅分发给大家，药材不用担心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县丞看着纸上详细的解决办法，甚至精确到喝水问题、让他再一次对这个女子刮目相看，也更尊敬。
    “是、下官现在就去办。”
    将全部的事情安排妥当后、柳欢才出现在苏熠的房门前，她先是将自己梳洗一番戴上口罩进去。
    里面空腔的咳嗽听得人难受至极。
    快步走到床前、将虚弱的人扶起来给他顺背。
    苏熠缓过来后将她推了推，“你赶紧走。”
    柳欢有点生气、于是大声吼道：“我和你都接触这么久了、你让我怎么走？”
    苏熠转身、像小孩子做错事情一样不安的看着她，“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柳欢握住他的手、轻轻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小声说：“你都在这里、你叫我去哪啊？”
    “没事的石头、你会好起来的，刚才我看到爹娘和孩子们了，他们都很想你，我跟他们说你去做其他事了。”
    长白端来白粥、柳欢耐着性子喂给他，像是照顾安然他们那样哄着他一点点吃完。
    见他胡子拉碴嘴唇干裂的样子别开视线。
    苏熠知道自己的样子很丑，于是将头低了下去，“辛苦你了。”
    “这有什么好辛苦的、你安心休息放心，外面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没出差错。”
    苏熠抿唇一笑：“好～”
    城里回去的百姓一直在观望、没过多久送口罩的官兵去了，隔的老远放在他们特意拿出来的凳子上。
    还告诉了他们买米的时间、每三天可以买一次，根据家里的人数购买。
    大家回去看自家的米缸，其实粮食再吃半个月不是问题，都这样了也不奢求有菜了。
    下午官兵推着马车开始沿路叫喊出来盛汤、一家出来一人拿着一个盆有几个人就舀几碗。
    见官兵真是像柳欢说的那样在实行，大家的心才落了。
    只要家里有发热的就立即上报，官兵带到指定的地方喝的也是大夫特意调配的中药。
    外面的村庄亦是、柳欢说的话和解决方案官兵念完又贴了告示，大家就是想走也不敢走。
    咳嗽的人越来越多，死的人数也在增加。
    这个是必然的、毕竟肺炎潜伏期长，有的是早就感染的只是以前没症状而已，这时间一到肯定会迎来一个高峰。
    只要有症状的全部集中在一起、一个高峰过后，新增的人数终于逐渐减少。
    柳欢的预判再次灵验，这样大家又狠狠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