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毫无证据，不能无缘无故抓捕我！赛诺，你什么时候站在了神明那边？那日你选择自我放逐，和提纳里待在一起，就是在等待这样的机会么！？”
    “还有小吉祥草王，在此之前，你明明对我们的行为视而不见，又为什么突然——”
    临死前的鹰尚且会剧烈反击，更何况转瞬之间兵败如山倒的大贤者。上了年纪的老者抖动着灰白的胡须，眼角的皱纹都随着激动的情绪堆叠延展。
    右眼的单片眼镜为他平添了学者的理性，靛色的学者服饰彰显着他高贵的身份，可他所取得的这一切荣耀与权力，在面对赛诺掌心象征沙之权威的赤沙之杖，以及神明草绿眸瞳的沉静注视……
    都显得那样滑稽与可笑了。
    “听说你在找证据？”而最终的最终，这位拥有教令院最高头衔的研究者的反扑，随着迎面走来的那位书记官，艾尔海森，彻底步入惨败，“正好，趁你被这边绊住了行动，我找到了不少有意义的东西。”
    两指捏着那厚厚一沓资料托在半空，艾尔海森单手抱臂，以一种似乎什么都不甚在意，只求早些下班的敷衍语气，为阿扎尔定下了罪名，“你办公室里名为造神计划忤逆神明的全部证据，都在这里了。”
    “真是让我看到了滑稽的一幕，阿扎尔。”极轻地抬眸，赛诺注视着位高权重的大贤者缓缓无力跪倒地面，终是微微摇头，“你从来都只会看到自己认为的世界，所以才无视了小吉祥草王的存在。”
    “她会是一位贤明的神的。”
    ·
    状若偶然经过的脚步声略显匆忙，而竭力克制着疑虑心境。
    须弥城外的小路两侧草木葱葱，路边鸟语虫鸣，连迎面吹拂的微风都带着舒适的温煦。
    但赶路之人显然并不想理会外界的美景。
    又或者说，他早已无心理会。
    他的计划失败了。从那位少年入局的那一刻起，他就应该察觉到事态的扭转。
    赛诺与提纳里的饭局会面并不是重点，他们与少年的饭局会面，那日分明发现了他的存在，却隐喻着谈笑间回答了他心底顾虑的少年，才是最值得警惕的。
    璃月箫神……
    所到之处无一不风起云涌，身姿言行典则俊雅，连岩王帝君都为之器重的能力天赋，更何况，他在他的身上隐隐感受到了两股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惊惧的气势。
    一道气势源于少年本人，宛若清风松竹，侧眸凝视，犹如一望无际的高阔天空；而另一道气势则……
    看不透气势的来源，似乎盘旋在少年周身，又似乎如巨龙般缠绕着他，犹如巍峨野兽，谨慎观望，就像重岩迭嶂的深厚大地……
    天与地，明明是两股堪称对立的气势，却似浑然一体般交织在一起…
    还挺互补的？
    连忙制止脑海中逐渐跑偏的思绪，博士正欲快速前行，彻底逃离那有一只他看不透的箫神存在的须弥城，步伐却突然凝固住了。
    大抵还是他方才的奇思妙想令自己放松了警惕，略显复杂的盯住悄然出现在身前的少年，男人谨慎地稍稍眯起眼睛，嘴角挑起一丝不走心的冷笑。
    “是这样啊，第六席。得承认，你出场的方式令我惊讶，但一想到这是那位箫神的出马，一切又变得有理有据了起来。”
    唇瓣谦逊的弧线随着话语的循序渐进逐渐加深，博士缓缓走向面色阴冷的少年，面具之下，眼神一点点意味深长，“你要阻拦我么，散兵？”
    “倘若我的回答是，猜测正确——”帽檐阴影下的眸光模糊而看不分明，散兵压低了声线，语气玩味轻佻，却隐藏冰冷的杀意。
    “你又要如何为自己辩驳呢？擅自借用人类梦境那种令人厌烦的东西支持我的成神，这和我们事先说好的获取方式，是不是有些不同呢？博、士。”
    见他总归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试探，博士微微颔首，似乎在赞同散兵的质疑，却是露出了笑：“只有这些的话，就好办多了。”
    他在散兵微怔的这一刻一步步走向他，从掌心指缝流溢的光芒影绰在布料之中，
    “毕竟同为女皇陛下效劳，真到了现在这一步，反而觉得应该对你生出一点怜悯之情了。”
    “哈？怜悯？”散兵似乎想要冷笑，却猛然间僵硬了身体，直直地凝视着突兀呈现于面前的猩红罐装知识。
    博士蛊惑般的磁性嗓音灌入耳廓，“不如我来为你加一点猛料吧。这是一段踏鞴砂的可贵过去，里面有你始终…被蒙在鼓里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