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臭味？！”
听到周葭月这话，李树根顿时大惊，下意识扭头，瞪大双眼看着她：“葭月，你确定？”
“是不是，去宋老太的屋里看看就知道了。”
李树根回头看向宋老太那紧闭的房门，迟疑着走上前，双手放在门框上，却无法鼓起勇气去推门。
生怕推开门会看到不好的画面。
周葭月站在他身后也不催促，任由他自己做心理建设。
好一会儿后，李树根终于鼓起勇气，用力推开房门。
顿时间，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似是放置了很久已经开始腐烂的烂肉，腥臭难闻，令人作呕。
李树根没忍住，立即扭头就是一声：“呕——”
周葭月闻到这难闻的腐臭味，也下意识抬手用衣袖捂住鼻子，眉头拧得死死的，越过李树根朝屋里看去。
屋里的陈设一如既往的简陋，从她的角度隐约能看见躺在床上的宋老太。
宋老太的身上盖着一张脏污不堪，漆黑发霉，也不知有多久没清洗的烂被褥，只有两条手臂、肩膀和头露在被褥外。
“村长爷爷，进去看看吧。”
“还要进去啊？”
李树根皱紧眉头，一张老脸都快拧成一团了，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满脸写着“不情愿”三个字。
光是这股腐烂的味道，就能猜到宋老太人已经没了，而且死了好几天，尸体都发臭了。
“不进去看看，怎么确定具体情况？”周葭月语气平静地说道。
这一刻，李树根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敬佩和崇拜。
葭月一个年轻小娘子，她都不带怕的吗？
周葭月看出他的抗拒，便道：“那村长爷爷你就站在门口，我进去看看吧。”
她倒也不是胆子大，只是前世跟着爷爷学医时，不管是从医书还是看爷爷实际操作，也看不过不少血腥恶心的场面。
因此，心理承受能力还算可以。
李树根道：“那……那行吧，你进去看看，要是受不了就赶紧出来，可别逞强。”
“我知道。”
周葭月迈步走进房间，一步步来到床榻前。
只一眼她就拧紧了眉头。
只见床榻上的宋老太，整个人已经看不出半点人形。
从破烂窗户里飞进来的苍蝇停留在她干枯凹陷的脸颊上，密密麻麻好多只，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发作了。
再看看她的两条手臂，更是高度腐烂，一块块的烂肉里流出令人作呕的脓液，还能看到有蛆虫在上面蠕动。
死死地捂住鼻子，她试着去掀被子，却发现被褥已经黏在了宋老太的身上，根本掀不开。
她试了好几次，勉强扯开被子的一角，露出她的胸口位置。
被子刚掀开——
“呕——”
门口瞬间传来李树根的作呕声，紧接着便是他飞快跑出堂屋的脚步声。
周葭月抬头朝堂屋外看了眼，角度的原因她看不见李树根，但从他不断呕吐的声音可以知道，他现在的状况很不好。
收回视线，她将那张被脓液染得脏污不堪的被子，重新盖在宋老太那已高度腐烂的尸体上。
站在床榻边，她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宋老太这副不堪入目的样子。
宋老太落得这般境地，也算是她罪有应得了。
面无表情地转身，她随手关上房门，迈步来到李树根的身边。
“村长爷爷，你还好吧？”
李树根脚边的地上已经吐了不少的秽物，估计是把今天吃下去的东西全吐出来了。
此时正一边对她摆手，一边继续呕吐，看样子是要把胆汁都给吐出来。
周葭月迟疑几秒，伸手替他轻抚后背：“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般严重，早知道我就该先进去看看，再去找村长您。”
李树根此时勉强缓过来了，说道：“这怎么能怪你？谁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你也是发现不对劲才会来找我。”
说着，他扯起衣袖擦了擦嘴，有些不好意思道：“反倒是我，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没你一个小姑娘镇定。你都不觉得恶心想吐吗？”
“还好。”周葭月淡笑道，“是有些恶心，但还不至于让我想吐。我毕竟是大夫，处理伤口那些也都习惯了。”
李树根再次向她投去敬佩的目光：“看来，这大夫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周葭月笑了笑转移话题：“那宋老太现在怎么处理？”
“真都是什么事啊。”李树根叹气，“那宋大牛真不是个东西！分了家后，他家就只剩下他们祖孙三人，他倒好，一个大男人不承担起责任，反倒卷铺盖跑人，留下个瘫在床上的阿奶，和痴痴傻傻疯疯癫癫的娘。”
“那宋老太，我看啊，是活生生被饿死的！你看张翠花现在的样子，饿得都吃土了！”
他扭头看了眼还坐在院子里抓泥巴的张翠花。
也不知往肚子里塞了多少泥巴，这会儿已经没再吃泥巴了，只是在抓泥巴玩，手上、衣服上以及脸上都是泥。
李树根继续道：“现在还能怎么办？只能找三牛了，不管怎么说，宋老太和张翠花都是他的阿奶和娘，如今宋大牛跑了，只能找他。三牛这孩子跟着你和青山学好了，如今懂事又勤快，可偏偏就摊上了这样一个家。”
“张翠花这般疯疯癫癫的样子，跟了三牛只会成他的拖累，可三牛是她儿子，又不能不管她。”
说完，他再次忍不住叹气，整个人愁得不行。
周葭月没说话，心里也暗自替宋三牛感到无奈。
怎么就摊上这样一个家呢？
两人分头行动。
李树根去找人帮忙把宋老太的尸体搬出来，周葭月去找宋三牛。
当周葭月一路急匆匆来到山地那边时，见到宋青山也在场。
宋青山见她脸色凝重，步履匆匆，心里顿时一阵咯噔，赶忙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的手，关切地问：“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周葭月微微摇头：“我没事，就是看到了一些比较令人作呕的场面。”
说着，她搜寻着宋三牛的身影。
见没看见宋三牛，便道：“宋大牛跑了，宋老太死了好几天了，得让三牛去处理宋老太的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