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王，我恳求您能在我的王国覆灭后，庇佑我的子民。”面前的男人抛弃了自己的尊严，半跪在地面上向自己面前的水之魔神恳求道。
    这是……芙尔摩斯的回忆吗？
    大概是自己曾经在沫芒宫的地下密室，被芙尔摩斯留下的稀释胎海水浇灌过后，有关芙尔摩斯的过往会随着时间，渐渐以梦境的形式进入她的脑海里。
    早已见怪不怪的芙尼娜，看着眼前半跪在自己面前的陌生男人，莫名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
    “真麻烦，每次做梦之后都会遇到不好的事。这次之后，又会遇到什么呢？”
    芙尼娜瞥了一眼半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如果没猜错的话，眼前戴着石膏面具的陌生男人就是曾经在枫丹建立了盛极一时的帝国的魔神雷穆斯，也就是伊犁耶为首的纯水骑士讨伐的帝国首脑。
    她不知道魔神雷穆斯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梦境里，更不知道自己的梦境里为什么会出现雷穆利亚王国那金碧辉煌的宫殿。
    也许芙尔摩斯曾经在这里与雷穆斯做过某种交易吧，但芙尼娜此刻没心思研究这些早已发生过的往事。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以第三人称的视角观看芙尔摩斯的回忆，在睡梦中她的意识进入这个梦境空间……也就是说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睡裙的她刚才正躺在床上抱着自己的两个妹妹睡着回笼觉！
    而现在，芙尼娜无奈扶额。
    此刻，身上穿着睡裙，衣衫不整的她，站在金碧辉煌、气势恢宏的大殿里，就有着一种十分格格不入的异样。
    这种感觉就像站在大街上，别人都穿着正装，唯独你穿了一件和场合不符的泳衣跑到大街上，那种感觉几乎就像在大街上裸奔一般，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好在，她脸皮子厚！
    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着镇定，并且冷静自若的在这个意识空间里寻找着出去的办法。
    “你找错人了，雷穆斯。”
    芙尼娜的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芙尼娜心神微动，然后转身循声望去。
    只见身穿淡白色素裙的芙尔摩斯正冷面如霜的站在雷穆斯的眼前，她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她的眼神犹如失去了人性应有的温度。
    “我并不是『水之王』，雷穆斯。”芙尔摩斯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跪倒在她面前的雷穆斯，冷笑着说道，“这就是你的骨气吗？雷穆斯。”
    “如果能保佑我的子民，我愿意献出我的生命。”雷穆斯缓缓摘下他脸上的石膏面具，抬起头直视着芙尔摩斯的双眸，他淡然说道，“这是我作为魔神雷穆斯的职责。”
    “哦？那还真是可悲。”芙尔摩斯冷哼一声看着眼前的败给命运的雷穆斯，对此冷声说道，“我还以为你真的有志气能反抗星空的命运，不管你是成功亦或者是失败。”
    “你敢于反抗『法图纳』的精神，都会获得我的认可。但是，那也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芙尔摩斯冷笑着说道，“到头来，你这位来自须弥的魔神，最终和赤王一样。不仅没有解决问题，甚至给子民带来了灾厄与痛苦。”
    “灵肉分离的痛苦，可不是凡人能够承受得住的。”芙尔摩斯双眼微眯，冷声说道，“说到底，不管是你魔神雷穆斯，亦或者是那位须弥的赤王。你们都只是败给现实的理想主义者而已。”
    在自己的宫殿，被芙尔摩斯狠狠羞辱的雷穆斯不禁握紧双拳想要出声反驳，他曾经也有自己的骄傲。
    曾经，他以为自己从水中提炼出的甘露，便是能实现自己理想的法宝，但……
    事实胜于雄辩，他一手建立的繁荣帝国确实只是理想主义中的帝国而已，而他以为的能为子民带来幸福的乐章，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弃车保帅，这才是当前让子民们延续下去的唯一办法。
    他是败者，亦是罪人。作为这个王国的建立者，雷穆斯难逃其咎。
    但他的子民们不一样，他们有权力继续自己的生命延续下去。
    如果，如果能得到这一位的庇佑的话……
    “我、我愿意奉献自己的一切，只为您能在我的王国覆灭后保佑我的子民。”
    雷穆斯将自己的石膏面具摆放在地面上，他舍弃了自己仅剩的尊严，整个人跪伏在芙尔摩斯的面前。
    “什么时候？一位败者，敢在我的面前提出自己的愿望了？”芙尔摩斯面如冷霜的看着委曲求全的魔神雷穆斯，不冷不热的说道，“别忘了，你现在是一位败者。”
    “你不死，你的子民和领土会是我的。你死了，你的子民和领土也还会是我的。”
    “属于我的，我都会一分一毫的拿回来。不属于我的，我看都不会看一眼。”
    芙尼娜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梦境里的芙尔摩斯，不知为何竟然感到一丝陌生，并且莫名的感觉到一丝异样。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冷面如霜的芙尔摩斯，看来芙尔摩斯也并不是在所有人面前，都像对待芙卡洛斯那般温柔。
    “我、我的全部，只有这些了。”雷穆斯全身剧烈的颤抖着，不敢抬头和芙尔摩斯对视。
    “原来，你的领土和子民就是你的全部了吗？”芙尔摩斯冷笑一声说道，“你还不明白吗？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芙尔摩斯想要的？』
    芙尼娜感到有一些疑惑，这时她才发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芙尔摩斯以前是初代水神厄歌莉娅的眷属，按理来说她的力量仅有眷属水准，而拥有魔神之格与力量的雷穆斯，居然诚惶诚恐的跪倒在她的面前。
    这才是芙尼娜感到不对劲的地方。
    “您、您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魔神雷穆斯心下一沉，抬头仰视着芙尔摩斯。
    大殿的灯光变得异样刺眼，芙尔摩斯在他眼中的身影也渐渐变得模糊。
    雷穆斯抬头仰视着芙尔摩斯，芙尔摩斯背着光低头凝视着他。在雷穆斯眼中，仿佛芙尔摩斯整个人都陷入了阴影中，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真是愚昧和无知，还不明白吗？”芙尔摩斯轻笑一声，冷声说道，“听闻此国的魔神雷穆斯大人在胎海水中，从被囚禁的厄歌莉娅那里获取了一杯水，并从中提炼出了神奇的甘露。”
    “你向厄歌莉娅许诺，会创造一个没有纷争、永恒幸福的世界。”
    芙尔摩斯微俯下身子伸手抓住魔神雷穆斯的脑袋，然后咚的一声按倒在地面上。
    魔神雷穆斯的额头竟然在地面上隐隐流出鲜血，他只感觉自己在一阵天旋地转过后，便栽倒在地面上，险些晕厥过去。
    这就是……『水之王』的实力吗？
    见魔神雷穆斯不省人事的趴在地面上，芙尔摩斯冷笑一声抓着雷穆斯的头发，脸上阴沉如水。
    “我想要的——是那杯甘露，以及有关厄歌莉娅的所有情报。”芙尔摩斯冷眼看着惨兮兮的雷穆斯，毫不可怜的说道，“如果没有那杯甘露，你就是一位从须弥逃到枫丹的……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