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长成
作者:不识肉糜   山鬼奇缘最新章节     
    正此时,瑶姬的师姐鲧嬉走了进来,看见四师父六师父正在争执连忙叫来了五师父巫姑来劝和,把瑶姬带了出去。
    鲧嬉拉着瑶姬的胳膊来到了一处池塘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看着天上的星星。
    瑶姬问她:“你是谁,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呀?”
    鲧嬉说:“我是你的师姐,比你早入门,这两年我回部落了,最近才回来的,大师父特意吩咐我过来看看你的。没事了吧,你。”
    瑶姬腼腆地笑笑说:“让你见笑了,我是自作孽不可活。”
    鲧嬉将身体往草地上一仰不以为然的说:“这有什么,在这里谁还没挨过戒尺呢,你算挨的少的了。对了,旁边荷叶里包的是我从厨房顺来的干肉和饭团,你快吃吧!”
    瑶姬拿过荷叶包开心的打开吃了起来说:“真好吃,赫赫赫赫……”
    鲧嬉注视着天上的星星漫不经心的问道:“——瑶姬,你有梦想吗?”
    瑶姬沉思了片刻说:“我没想过,我只想过今天和明天的事。”
    “那——你想家吗?”
    “刚来的时候有点不适应,现在觉得想也没用啊,哎——我暂时也回不去。鲧嬉,你是不是想家了?”
    “那倒没有,都是他们想我。有点破事就叫我回去,他们说我的梦想应该是当一名优秀的巫医,达成我父亲的希望。我来自南山的’鲧”部族,我父亲是那里的首领。我们部族的人和牛羊经常会死于瘟疫,损失惨重,所以我父亲送我来这里学习,希望我学成以后可以把巫医之术在部族内传承下去,给部族去除病灾。”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更想仗剑天涯。”
    瑶姬看着天上的星星咬了一口饭团说:“那好像不太现实。对了——你姓鲧啊,那你是大禹的后人喽?”
    “并不是,我们家只是鲧的旁支,因为我的祖辈协助大禹治水有功,所以赐姓‘鲧’。”
    鲧嬉蓦地坐了起来说道:“那你姓什么,你的父亲是谁呀?”
    “我——没有姓——只有名字——我父亲——我也不知道是谁——我一直都是跟我母亲一起生活的,母亲孤身一人将我养大——一直过的都很辛苦——”说到这儿瑶姬哽咽了起来。
    听到这里鲧嬉对眼前这个可爱乖巧的妹妹顿生了怜惜之情,小心翼翼的将她搂到怀中心疼的说:“没事,这有什么,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姐,我来照顾你……”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两姐妹依偎着睡着了……
    一日,大师父巫咸夜观天象,发现梁部族和吴部族之间将会发生一场纠葛,于是决定下山一探究竟,叫了瑶姬。瑶姬带上药包跟大师父出发了。
    梁部族的几位姑娘和吴部族的几位姑娘在两族的边界采桑叶,突然梁部族的阿丽不小心踩到了吴部族阿美的脚,阿美惨叫一声,理论了几句,生气的回家了。
    大师父巫咸带着瑶姬连忙赶去了吴部族,族长得知是大名鼎鼎的巫咸驾临,要求热情的款待她。
    大师父巫咸说:“不不不,我此次前来是为了族中阿美的事来的,请族长引荐我去她家中即可。”族长带巫咸师徒二人来到了阿美家中,族长连忙引荐:“这位是大名鼎鼎的巫医‘咸’,她此次是为了令妹的伤而来。”见巫咸驾临,兄妹二人连忙施礼。
    巫咸说:“瑶姬,你先去帮阿美处理伤口。”瑶姬说:“是,大师父。”
    巫咸说:“阿壮,你打算怎么处理令妹的事啊?”
    阿壮愤怒的说:“怎么处理,把我妹妹脚伤成这样,我跟他们没完,梁部族平时欺负我们欺负惯了,打猎抢猎物,种地挤地边,现在光天化日又踩伤我妹妹。分明就是欺负我们没人,吴部族的老少爷们受不了这窝囊气,这事跟他们没完。”
    巫咸顿了顿,没有搭话。随即让瑶姬取出龟甲、刻刀,在腹甲处刻下:“去”字,有字面朝下拿到火上灼烤。不一会儿龟甲上出现了裂纹,只见裂纹迳直穿过了“去”字,乃大凶之兆。族长当即脸色大变,劝阿壮还是再考虑考虑,不要鲁莽行事,阿壮看了看阿美的脚没有说话。
    瑶姬说:“阿美姐姐的脚伤并无大碍,只是皮外伤,我已经敷好了消肿药,过几天就会痊愈的,也不会留疤。”
    “——行吧!那就不去了。”阿壮勉为其难,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句话。
    族长放心的走了,巫咸和瑶姬两师徒也离开了阿壮的家。
    路上瑶姬问道:“大师父,您是怎么判断那是凶兆的?”
    巫咸道:“你留意到我在龟甲上刻的什么了字了吗?”
    瑶姬说:“是‘去’字。”
    “那要是你占卜你会刻什么字呢?”
    “我会刻‘去’或‘否’”
    巫咸温柔的笑道:“那接下来你会怎么判断去还是不去呢?”
    “——这”瑶姬答不出来了。
    “你再想想吧,仔细回顾我刚才的操作。”
    又翻过了一个山头,瑶姬还是想不出来,又问了一遍大师父,大师父只顾赶路没再理她。
    师徒二人下了山来到一个村落,天快黑了,大师父打算在这个村子留宿。
    大师父在一户牧家门口停了下来,敲门道:“我师徒二人是过路的,途径此处,天色已晚,想在您家借宿一晚不知方便否?”里头一个老太太迎了出来说:“来吧!来吧!就是家里寒酸,没什么可招待的。”瑶姬和师父一起进了牧户的家。
    老太太说:“我老头放羊时,腿摔伤了,歇在炕上了,宰不了羊,今晚就只能拿这些款待你们了。”说完端出来一盆麦饭和一碗炒青菜。
    巫咸说:“看您老客气的,这就挺好的。瑶姬,去看看老爷爷的腿。”说完跟老太太拉起了家常。
    瑶姬过去摸了摸老头的腿,扭了两下,只听老头奥楼一嗓子惨叫了一声。
    瑶姬连忙说:“没事的,爷爷,只是脱臼了,我已经帮您复位了,现在就可以下来走走了,再休息几天就能干重活了。”
    老头下了炕在屋里开心的转了几圈说:“老婆子,你瞅瞅全好了不是。”
    老太太开心的说:“是呗,你快别嘚瑟了,人家小大夫都说了让你再休息几天。”老头又上炕上休息去了。
    巫咸、老太太、瑶姬吃起了晚饭又拉起了家常。
    饭后,巫咸和瑶姬坐在院子里乘凉,巫咸指着圈里的羊群问:“瑶姬,你看这个羊圈这么简陋,为什么它们都不逃跑而是安逸的等待被宰杀呢?”
    “因为它们从小就在这里出生成长,从没一只羊教过它们,它们是被圈养的,目的是会被宰杀。”
    “那它们怎么才能知道呢?”
    “嗯——”瑶姬想了想试探着说:“如果它们其中一只会思考食物是从哪里来的或许……”
    “嗯,今天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回到屋里,瑶姬躺在炕上睡不着了,脑海里反复回顾大师父所说的每句话。假如羊圈里有一只羊开始思考食物是怎么来的,它就会推断出食物是人给它的,人为什么要给它食物,当然是养它,人为什么要养它,为了吃羊肉。如果它们能明白圈养它们是为了宰杀它们,那它们肯定会迫不及待的逃跑,而第一个提出这个问题的羊,就是这羊群里的智者。大师父是在说别人告诉的永远只是知识或信息,只有自己独立思考出来才能获得智慧,才能解决没人教过答案的问题。世上的事情都是纷乱复杂多变的,老师不可能全都教到,老师也不可能什么都会,要想应对世界的复杂,只有自己思考。
    回到丰沮山以后,瑶姬开始自己研究起了占卜,翻阅了很多资料,总算是有了个大概。
    一日,她找到自己的师姐鲧嬉,神神秘秘的说:“师姐,咱俩出去做个小实验,怎么样?”
    “什么小实验——我还得帮二师父劈柴呢——一会四师父还得检查我背书呢!”还没待鲧嬉来得及反应,瑶姬就拉着她跑出了山门。朝西边的深山走去。边走边笑着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走着走着,瑶姬说:“就是这儿了,等着吧!”两姐妹在一处静谧的小溪边停了下来。
    “瑶姬,你搞什么鬼啊?这深山老林的,有什么可玩的,一会儿来了野兽,把咱俩吃了,更不用玩了。”
    不一会儿,来了一只梅花鹿到小溪边饮水,饮完水后,朝南边去了。
    瑶姬神神秘秘的问道:“师姐,你想不想知道,它往南边走后,会发生什么?”
    鲧嬉说:“我就想知道,二师父的柴我要是劈不完,我会发生什么。”
    瑶姬笑了笑,径自取出一块竹片,刻上“南”字,点起火堆开始灼烤竹片,不一会儿,竹片出现了裂纹迳直穿过了“南”字,瑶姬大叫:“不好,它可能会发生危险。”
    “别瞎说了,搞的自己跟个仙儿似的。”
    “是不是瞎说,咱俩往南走走看看就知道了。”
    果然,没走多远,一猎户正张弓射箭,箭径直朝鹿两肺飞去,当场一命呜呼。
    鲧嬉都傻了,苶呆呆看着瑶姬问:“为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看着当场一箭毙命的鹿,瑶姬虽感唏嘘,但悬着的心也随之落地。鹿的死亡印证了她的猜想,这意味着她对占卜的理解是正确的。
    瑶姬说:“卜出来的”
    鲧嬉说:“行啊,你是小神仙吗?那你卜一下,待会二师父和四师父会怎么处理我。”
    瑶姬笑着说:“不会怎么处理你的,放心吧!”
    鲧嬉真的像听到了神仙的话一样,顿觉心灵舒爽,开心的和瑶姬回去了。
    翌日,她去了大师父巫咸的房间,跟大师父行礼后说:“大师父,占卜的事我已经想明白了——”瑶姬顿了顿想看看大师父的意思是不是想听自己说下去。
    大师父巫咸说:“说下去。”
    “是,对于某件事占卜不是问‘做或不做’,而是自己先决定‘做或不做’。决定后,占卜询问:如我做这件事,事态将会如何演变——吉、中、凶?抑或我不做这件事,事态将会如何演变——吉、中、凶?然后将决定刻于龟甲、兽骨、竹片……之上,火灼以观其裂:避开字为吉,裂于字上为中,径直穿过为凶。”
    巫咸满意的点点头:“嗯——孺子可教!师父们教给你的再多也是有限的,你的脑子再好用,又能装多少,你的时间再多又能学多久。这世上的事物本就是纷繁多变,如果你遇到的问题是老师们没教过的,你又当如何?只有自己思考才能获得智慧,清醒保命,趋吉避凶。”瑶姬行礼后,退出房门,内心的喜悦如涟漪般荡漾开来,眼睛闪现出希望的光芒。
    自巫咸师徒和族长走后,吴部族的阿壮对于妹妹被踩伤脚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某日他去田间耕种,偶遇阿山,将这件憋屈事告诉了他,阿山血气方刚当场震怒道:“梁部族的人就是一群兽类,阿美的脚伤了这么久,哪怕他们来个人带点干肉来看一眼,也算是个人。”
    “跟他们讲这个,还不如跟老母猪说呢!”
    阿山一拍大腿说:“我去多叫几个人,咱们去梁部族那个阿丽家找他们说道说道。”
    于是阿壮、阿山纠集了阿丁等五人气势汹汹去了梁部族阿丽家。
    阿丽的哥哥阿木见了来势汹汹的几人说:“不就是踩个脚吗,养几天就好了,至于这么劳师动众的过来跟抢劫似的吗?”
    阿山道:“你小子说什么呢,居然敢这么说话,会人话吗你,看来你自打出娘胎就没爹管教,今天我来给你当爹管教管教你。”
    阿木急了:“你个野杂种,你看看你哪点像个人,大马猴的野杂种,人兽交媾的货。”村里的几个小伙儿也都跟着哄笑起来,尽是些污秽、辱骂之词。
    不堪受辱的阿壮、阿山顺手抄起锄头当场打死了阿木,放火烧了阿木的茅石屋。阿木村里的几个小伙和阿壮、阿山等五人打了起来,怎奈不是敌手,这场仗干到以杀死了阿木全家而收场。阿壮、阿山等五人出了气,一瘸一拐的回了吴部族自己的村里。
    梁部族的守边将军得知此事后大怒,马上发兵讨伐吴部族,随之两个部族发生了大规模的暴力冲突迅速演变为战争。此战持续了两年之久,双方损失惨重,死伤近万人,农牧渔生产也遭到了空前的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