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太阴铃现世引前缘
作者:不识肉糜   山鬼奇缘最新章节     
    张生怒不可遏心说好你个王公子,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连幽梦的初夜你也要跟我抢。张生叫板道:“两千两。”
    场下一片哗然,这是除了花魁以外拍出的最高价。
    拍卖师难掩双眼的兴奋,随即恢复平静道:“好,现在是两千两,还有没有要加价的?”拍卖师半举木槌做落槌状,说道:“两千两一次,两千两两次,两千两三次。”落槌成交。
    拍卖师高声宣布:“祝贺张生张公子拍得幽梦初夜。”台下众人以掌声祝贺。
    好家伙,昨天还在街上捡饼吃的落魄小乞丐,转瞬便在包装和富豪的运作下摇身一变成了醉红楼的红姑娘。今日就算张生不当这个韭菜,也会有王生、李生来当。真是:
    锦衣包装出西施,精心妆容赛嫦娥。
    五光十色迷人眼,虚荣表象魅苍生。
    拍得尤物,张生长舒了一口气。忙上台领取拍得令,高举过头,心情犹金榜题名,就差跨马游街。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成了万众瞩目的王,仿佛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他成了这个世界的中心。
    优雅的丫鬟上台扶走幽梦要去后堂别苑准备。并嘱咐张生道:“张公子,待会您想休息的时候,直接去后堂别苑,在前台出示拍得令,后面的工作人员会帮您安排。”
    “好,有劳姑娘提醒。”
    此时的幽梦手在微微的颤抖,不自主的偷偷看向张生。她的心情有些复杂,有欣喜,有紧张,有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迷茫。她望着张生那原本平凡的面容此刻在她的眼中却散发出了奇异的光芒。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完话,丫鬟扶着幽梦走了。
    张生志得意满手持拍得令,径直来到王浮生跟前:“黄金两千两啊。”
    王浮生的眼中不自主的闪出了一丝兴奋,随即又佯装心痛道:“哎,绝不反悔,放心吧。”
    张生冷哼一声一脸的不屑走了。此时的他心中充满了说不尽的骄傲,一方面是因为王浮生的听话。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富贵,在他的认知里,两千两一夜的消费那是高贵身份的象征,高贵的身份就意味着成功。他终于挺直了腰板做人,虽然只是在醉红楼。但他又能去何处得到这样的满足呢。
    他特意以跟人打招呼为名拿着拍得令在全场绕了一圈,他渴望别人羡慕他,嫉妒他,从别人那里获得自信的力量以驱散内心对卑微的恐惧。但是,把自信拆开来读是自己相信,一种自我感受。既是自我感受这股力量就该源自自己。张生在思维上犯了一个很简单的逻辑错误却迷失的越来越远。许是因这五光十色的社会太灿烂刺瞎了他的双眼吧,使得他看不清事物的真相。
    有人奉承道:“恭喜恭喜啊,大官人真是豪气干云啊。”在他心里是那样的渴望被奉承,嘴上回的却是:“哪里,哪里。我就一小蚱蜢,哪比得上大官人您啊。”嘴上说的距离心里想的那么远,不知为何。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有了谦虚这个词,只是早就没了谦只有虚。
    为了让这个世界看起来没有那么乱,不知道谁制定了一大堆的礼仪和规范。这些礼仪和规范转瞬便沦为了人攻击人,人控制人的武器。礼仪规范的光芒太耀眼了,以至于灼瞎了人们的双眼,常常看不到自己其实还有颗真心在跳动。
    一掷千金换来的虚假奉承使张生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虽未金榜题名,却也有洞房花烛。
    一入别苑,将拍得令交于前台登记,自信而张狂。不多时,一个小丫鬟走了出来接待他,虽说样貌一般,但礼仪姿态颇有美感。
    飘飘下拜,张弛有度:“张公子,您跟我来吧。”
    张生跟她去了另一个房间,这是一个大开间,里面是各种不同装修风格的样板间。
    丫鬟说道:“您选一下今晚入住别苑的房间风格,这里有样板间,您可以进去感受一下。”
    “好。”
    张生挨个进了样板间挑选,有桃花风、杏花风、李花风、草地风、沙漠风、森林风、露营风、教室风、厨房风、洞房花烛风、蓝天白云风、满天繁星风……足足有二十几种。
    “不挑了,挑花眼了,就选这个洞房风吧。”
    “好的,张公子。“
    丫鬟取出一份文书,足足有十几页拿给张生:“您看一下,在这文书上签个字就行了。”
    张生大致翻了翻,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丫鬟收过文书:”您在这儿稍待片刻,我去安排下。”
    小丫鬟出去了,安排工作人员为幽梦换新娘装,画新娘妆。准备好后,将幽梦请进了洞房花烛夜天字一号房。
    坐在这大红喜被、大红喜字包裹的婚房里,幽梦有些激动,她感动于这美妙的红,这看似荒唐实则机缘的安排。
    见这里没什么事了,小丫鬟去请张生。
    “张公子,请跟我来吧。”小丫鬟带张生去换了一身新郎装。张生心说两千两黄金的消费就是不同,做戏都搞的这么真。换好衣服,大红花佩好,终于一切就绪。小丫鬟领着张生去了洞房花烛风天字一号房,那里幽梦正在等他。
    进入房间,关好门。桌上已摆好了酒菜,酒壶、酒杯上的大红喜字特别醒目,仿佛在提醒着他这是一场真的婚礼。两棵大红烛对视摇曳仿佛诉说着情话,大红窗帘在微风中交织一起细细缠绵。看向床边,幽梦红衣、红绣鞋正端坐于床前以盼情郎。
    活了近三十年,那个在心头做了无数次的梦成真了。张生拿起喜秤,挑起红盖头,今夜你就是我的新娘。二人对视一眼,张生不禁有些惊讶:“怎么是你?”
    小乞丐红着脸默默不语。
    “原来你是醉红楼的红牌阿姑,这不是在做梦吧。”
    小乞丐的脸红的如紫萝卜一般,低头浅笑。
    “原知府曹无名大人的千金,听说你们家现在已经平反了……”
    话未说完,幽梦的热唇已经到了张生的嘴边。张生只觉四肢一股微电流入侵,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任凭这电流袭入全身,享受这麻痹感带来的身心愉悦。在这近一个时辰的美好时光里,张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美妙。那美妙感无法描述,更无法形容。
    小乞丐的心中更是柔情千千,半醉半醒,如梦似幻,熨贴在张生身旁,轻吻恋人,带出那一波一浪的缠绵。时而轻柔,时而狂热,似柳丝似春风又似波涛。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管是劫是缘,倾其投入便好。
    此时的王浮生心里乐开了花,因为在钞能力的加持下他拿到了张生刚签字的文书。原来醉红楼是有操守的,为了扞卫婚姻的神圣和纯洁,凡拍初夜选择洞房风的客人则被视为同意为姑娘赎身并娶其为妻。文书上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可叹那张生虽为读书人,却未细看文书便勾选了同意,签了字。
    张生实实的犯了重婚罪,按照云海城的法律规定,男子犯重婚罪,原配夫人有权取消婚约并获得全部家庭财产兼孩子的抚养权。
    现在看来这或许从头到尾都是王浮生的阴谋,没错当他看见这个男人来逛窑子的时候,他便暗暗盘算要教训这个人。因为他觉得他不配做方梅的丈夫。张生拉他入竹林敲诈,给了他绝佳的机会。在拍卖时,他故意叫板,因为他料定这个虚荣又好胜的男人必定入瓮。
    不过话又说回来,能被人利用的,必定是想有利可图,没有一个被利用的人是无辜的。
    再说方梅,虽近午夜,辗转难眠。不是为这一片空白的婚姻,而是对她的思念,她已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任凭它肆意蔓延将自己的理性吞噬,可又无可奈何。如果她能和她在一起,她就是无敌女战士,如果不能她便只有永久的沉沦。
    方梅在心中无数次的祈祷,只要能再见到她,哪怕折寿十年,哪怕做妖她都甘愿承受。
    此时的云雾峰深山里,两个大红灯笼正在烁烁放光,不过那不是灯笼,而是那千年黑斑网纹蟒爬出了洞穴正在进食。她只吃一种食物那就是人。吃完这个人她马上便会完成那期待了几千年的华丽蜕变,成妖。
    在这个再平凡不过的夜里,每个人都有着不平凡的经历或思绪。
    天刚亮,王浮生便去了方家。兴冲冲找到方梅将文书呈上。
    “你看看这个。重点看条款和签字。”
    方梅接过文书细细看了一遍。
    “看完了,怎么了?”
    王浮生对方梅的反应有些意外:“你不兴奋吗?”
    “兴奋什么?”
    “你可以不用付给他一分钱跟他离婚了呀。”
    “哦,就这事啊。回头你找方叔去帐上拿两千两吧。”
    方梅兴不兴奋不重要,反正王浮生很兴奋。只为他替方梅解决了一个在他看来很大的问题。仿佛他就是为了给方梅解决问题而生,他的修行便是为方梅解决问题,解决的问题越多越大他的功德就越大。
    王浮生才反应过来:“那你不还是相当于付钱给他了吗。”
    “那不然呢,就是你付。付就付吧,还有他那一大堆的账单。我也算对得起他了,不拖不欠。”
    “那我跟方叔去衙门告他了啊。”
    “好,有需要我配合的叫我。”
    “放心吧!”
    王浮生拿上文书兴奋的去找方嗔非。
    “实不相瞒,这个大相公我早就想……”
    “那咱现在就赶紧去吧。”
    “走。”二人去了衙门告状。
    方梅调得了颜料放入小盘,有心想做幅画。突然,一幅画掉了下来。方梅将它拾起拿到书桌打开来看,有些卷了,顺手拿了个颜料盘压住。正是和张生相亲之际二妹画的那幅《芙蓉出水图》,上面还有自己的一首题诗《荷之颂》。
    清池碧叶映骄阳,出水芙蓉别样红。
    玉立亭亭尘不染,落雁羞花淤泥出。
    “这不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意思吗?”回顾起温蕊的话,方梅笑了起来。是啊,鲜花当然可以插在牛粪上获取养分开的更艳,而我却不是鲜花。人还是与自己的同类一起舒心。
    此时,温蕊急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结结实实撞到了耷拉下来的画轴,连画带颜料盘全部撞翻,齐刷刷掉在了地上,颜料盘瞬间碎了,洒的地上画上全是。温蕊发现自己闯了祸马上拿手绢擦拭。
    “不用擦了,既然已经毁了,擦也没用,别管它了。怎么了,怎么那么急。”
    “老爷子突然说不舒服,叫你过去。”
    听完,方梅瞬间脸色大变。马上和温蕊跑去了老爷子房间。老爷子正躺在躺椅上摇着折扇,看起来悠然自得。
    “父亲,您哪不舒服,叫郎中看了吗?”
    老爷子继续摇着折扇,看了一眼方梅,眯缝起眼睛回道:“没事啊,就是突然想起你来了,想见你。”
    方梅心说爹呀爹想见我就说想见我,不用说这种假话骗我来吧,真是差点被你吓死。
    “你跟你那个老公还过着呢?这都快一年了,这时间有点长了吧。”
    方梅有些不好意思,反驳道:“爹,你啥意思啊?”
    “没啥意思,就是问问。”
    “过着呢,我俩好着呢!”
    听到小姐这么回答,温蕊差点没笑出声。
    老爷子接着说道:“你少唬我了,瞒谁呀。一见就知道你俩不是一种人,多余往一块凑。”
    “我这不是想体验一把嘛。”
    “孩子,事情不是一定非要亲身经历才能懂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
    “对了,你和你那个金甲战神最近怎么样了?”
    “爹,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没戏了。”
    “你放弃了?”
    “爹,这种事没什么放弃不放弃的,您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老问我这些有的没的。”
    “爹给你个宝贝,或许你会用的上。”说完,老爷子起身从抽屉里取了一个铃,青龙造型交于方梅。“这铃名叫太阴铃,一共有两枚,相互依偎,是灵气的化身。”
    “那那枚在谁手里。”
    老爷子含蓄一笑:“天机不可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