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承开眉头不自觉皱紧，看了看曲玲珑，思索再三，最终还是答应。
“不过…庄子，要在事成之后，才能交到你手里。”
本就是在赌，万一…失败，岂不是打水漂了，曲玲珑冷笑，对于曲承开眸底一闪而过的权算计毫不在意。
拍拍手上的糕点残渣，示意青竹上笔墨纸砚，“父亲久居生意场，谨慎小心点儿本就是对的，不过…女儿也要有一纸口证傍身才行。”
万一…曲承开到时候不认账，她找谁哭？“所以…”曲玲珑笑了笑，“父亲还是盖个章吧？”
说罢，接过青竹事先准备好的协议端上来，望着上面事无巨细记录下整件事的白纸黑字。
曲承开像是第一次见曲玲珑似的，盯着她，好半响，才收起面上的异样，眸底的精光一闪而过。
“是为父…小看你了！”接过协议，在曲玲珑的注视下，签字印章，老话说的好，“拿钱办事。”
协议都签了，曲玲珑自然，拼尽全力配合，曲府能青云直上，于自己而言，也有好处。
“那…接下来，为父该如何做？”曲玲珑勾唇，“南疆战事一直未有着落”，眸光扫向窗户，屋檐上的落雪经风一吹，洋洋洒洒，好似下雪了一般。
“开春后，南疆战事需要大量的粮草供应，到时，还怕有钱无处使吗…”
曲承开：曲玲珑这意思？望着少女似笑非笑的神情，曲承开忽而恍然大悟，像是彻底明白了什么。
点点头，“好，那便依你所言。”到时，他会以曲府的身份捐赠，别让他失望才好。
目送曲承开离开，曲玲珑在前厅又坐了一会儿后，从重新站起身来。
正厅门被推开，陈管事抱着一摞名册过来，上面写着“佃户名册”，许走的太急，鞋袜上都沾了雪沫。
进门刚站定，便将手上的名册交到曲玲珑手里，“小姐，这是往年受雇佃户的名册，您看一下。”
曲玲珑接过来，大概翻了一下，每月几钱银两，收工放工几月，都写得明明白白，陈管事做事，她一向不担心。
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吗？”距离开春还有段距离，这个时候拿名册来让她过目，怕是有些早。
看出曲玲珑面上的疑虑，陈管事抬手示意跟在后面的随从先下去。
“今年的佃户人数，怕是没往年多。”不仅不多，还空缺下了位置，想到这儿，陈管事忍不住叹了口气，“小姐今年打算按什么份例安顿这些受雇的佃户？”
曲玲珑眯了眯眼，“自然是去年的双倍。”自从接手庄子后，曲玲珑给众佃户包括庄内下人的赏银，全都是全本的双倍。
按理说，这个福利待遇应该没什么问题，不料陈管事却沉着不说话了，好半响，才继续问。“余地也无去年一样，佃户可留以自用吗？”
“往年佃户不是都有余地用以自用吗？今年照旧。”
“照旧是可以…但是…”见陈管事还在门口站着不出去，曲玲珑直觉有事，皱眉，“怎么？有问题？”
陈管事无奈，只得将写有佃户姓名的名册交给曲玲珑，“本来，佃户名册是一一对应，可今年突然有部分佃户说…说…”
想到闹事的佃户，陈管事眉头皱的很紧。
曲玲珑：“说什么？”
“说今年不续约了。”佃户以地为生，若不是其中有什么差错，必然不会出现不续地这种事。
“年关已过，眼看开春后就要下种，若是这时佃户闹事，必会耽误春种，春种的种子播不下去，到时就不止是秋忙颗粒无收的问题了。”
“查过没有，到底怎么回事？”
这事儿陈管事还真查了，佃户刚开始闹他就过去了，“说是有出价更高者，若是秋后收成不错，来年来可多分两垧地。”
老百姓以种地为生，对佃户来说，这确实是难以抵御的诱惑，若是她，估计也抵挡不住。
曲玲珑点头，“可以理解，那其他人呢？”
陈管事要说的就是这个，“若是只有几人不签还好说，但问题的关键就是，除了一些老弱病残外，其他壮丁都被雇走了。”
老弱病残做不了事，能用的，也只有壮丁，水月庄的佃户大大小小加起来，不说上千也有百人，一次流失这么多，分明是有人故意整她。
“眼下，年关已过，再过几月，便是开春，开春后，大地解冻，佃户人手就要定下来了，若是此时找不到人手，到时，上千亩地，只能闲置。”
这是陈管事最担心的，水月庄每年的粮食大都自给自足，若是无人种地，那来年，就要落入有地却无粮可食的境地了。
“嗯…我知道了，陈管事你先下去吧！”沉吟之余，曲玲珑看向陈管事，示意他先下去，青竹站在旁边将二人谈话的内容全都听到了耳朵里，想到来年无人种地，也为曲玲珑担心起来。
“若真无人种地，那咱们庄子的地就全荒了。”青竹眉头紧皱，“难不成，小姐还真要种药材？”
青竹这话，算是给曲玲珑提了醒，“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无人种地可改种药材啊。”
药材没那么精贵，有土就能活，思索再三，曲玲珑最后敲板决定，“就种药材。”至于粮食…沉吟，去找曲承开！
“啊？”曲玲珑突然直呼老爷名字，青竹有一瞬愣神，“可是…老爷会帮咱们吗？”
曲玲珑与曲府的关系，青竹可不认为，老爷会无条件帮忙，“实在不行…咱们到集市找些打零工的，反正只种药，种好后给工钱走人不就行了？”
“可行是可行”，曲玲珑脑海中在想事，指尖无意识敲打在桌面上，完全没看见指尖触碰到茶盏时，将里面的水溅了出来，待青竹看到惊呼，已经晚了，“小姐…”
曲玲珑：“……”才哄骗曲承开签下的协议就这么雾了，好在，曲承开签的字还在，拿起手中的帕子轻擦了擦，示意青竹，丢到炉子旁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