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来接林小姐的依旧是她的同事小汪。
    “最近松轮那货没再闹什么幺蛾子吧？”
    还是那辆熟悉的轿车，林茵半躺在后排座位上，眼神恍惚地望着车窗外的绿化树木飞速掠过，脑海里回荡着投资组同事们的闲言碎语。
    真是……谁能想到那一个个做二游的连钱都不想挣了，宁愿冒着营收暴跌的风险也要恶心玩家。
    完完全全就是反逻辑的行为，这换谁来了也逃不过啊。
    而五雷网络的那两位老总，虽然年纪不大，但个个都是狡猾的老狐狸，即使让刘总亲自出面处理，恐怕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那天被吓得跑出来的又不止自己一个，凭什么都讥讽我？
    小汪未曾注意到林茵的表情不善，一边开车一边说道：“他嘛，还是那副老样子。”
    她模仿着松轮的语气装腔作势：“所有鸡厂执行过的策略我们都要一比一复刻执行！”
    “哈……整个人跟魔怔了一样。”
    林茵摇了摇头，无奈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他这副鸡厂亲儿子的德行当初投资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我问的是【海潮】项目组内部，有没有什么大的变动，或者说有没有什么明显的问题。”
    其实林小姐也就随口一问，毕竟距离她上次亲临羊城不过一个月。
    就算松轮发疯了也没办法在一个月内对游戏大修大改。
    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小汪在思索了一会，还真提出了个问题。
    “松总他……最近裁人裁的更多了。”
    “总感觉他是要在【海潮】公测前把项目组的关键人员都裁光一样。”
    林小姐柳叶弯眉微微一皱：“卸磨杀驴？过河拆桥？这松轮未免也太着急了吧。”
    游戏业界有个不成文的潜规则，当一款游戏项目公测取得成绩之后，游戏厂商会给项目组所有成员发放一定数额的奖金。
    这也正是自项目创立以后每个老板都会画的大饼。
    自然而然地，在项目上线前把人裁掉，就可以省去这一部分的开销。
    只是一般没人会这么做，毕竟实在太缺德了。
    一旦这么做了，老板信誉掉光，公司口碑崩盘，还会影响接下来的项目和投资人对它的预期。
    小汪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嗯，他这样贪小利而忘大义，实在有失民心。”
    “但项目组快上线了，宣发费用吃紧的很，也许他多裁个人就能多花点钱用在宣发上吧。”
    “去年那波投资人撤资对他很伤。”
    胡闹！
    裁几个人能省多少钱，只要游戏首月大爆，这点钱都是小钱。
    万一缺了技术人员，游戏出现问题该由谁负责！
    林茵刚想呵斥，却想到面前的并不是松轮而是小汪，对她吼也没什么用。
    只好幽幽的叹了口气，问道：“他首月准备在营销上花多少钱？”
    “全球范围内，不低于五个亿。”
    “连这个也要朝【黑暗降临】看齐吗……”
    ……
    这一次松轮没有亲自来接林茵，而是派了他手下的几个得力干将出门迎接。
    林茵对此倒是无所谓，反正往后她会在鹅厂驻库牌的顾问部门呆一段时间，总有见他的机会，便和小汪一起走了进去。
    然而刚进入到库牌公司内部，就看到这家血肉工厂内部有不少员工面容愁苦，正在收拾个人物品。
    她疑惑的问道：“这是？”
    “嗨，那几个人年纪轻轻的，连加班都不愿意加了，松总就干脆辞退了他们。”领头的壮汉姓吴，自称是松轮的助理。
    吴助理见林小姐好奇，干脆凑近了她，小声说道：“林小姐放心，松总不打算给他们补偿，现在项目资金紧张，每一分钱都会用在该用的地方，决不让投资人的利益受损。”
    “如果他们要闹就拖一拖骗骗他们，拖到项目平稳落地，随便他们闹去。”
    林茵闻言本能的就有些反感，鹅厂虽然已经全面资本化了，可就算是资本家也是与时俱进的呀！
    起码鹅厂不会因为这种理由就随便辞退人家，连补偿都不发。
    她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先转转，不用管她，之后她会直接入驻鹅厂的顾问部门。
    等到几名碍事的人离开之后，
    她移步到一名被辞退的员工面前，看着他一点一点的把办公桌上的手办塞入自己准备的编织包中。
    有些是【帕米什】角色的手办，也有【海潮】中的一个个q版陶瓷小人。
    从他对待手办小心翼翼地样子可以看得出来，哪怕被这家公司辞退了，他对游戏内的角色视若珍宝。
    这是一名为爱加入库牌公司的员工，她想。
    似乎意识到有人在注视自己，男员工身子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干什么啊！我都被辞退了，有事你找他们……”
    抬头才看到竟是一位身材爆好的精英白领女士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你是……鹅厂的林小姐？！”
    虽然林茵未必认识这普通员工，但对方显然是知道她的。
    毕竟在库牌工作，了解谁谁谁不能得罪，已经是每个员工最基本的技能了。
    而林小姐，作为鹅厂投资人的代表，直接负责【海潮】项目，即便是松总在她面前也要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
    就算抛去身份不谈，光是林小姐的身材外貌，也足够他们办公室的人牢记于心了。
    “林小姐，你能跟松总说说吗？不是我们不愿意加班，但，但他一分钱加班费也不肯出也太离谱了！”
    “而且游戏马上就要上线了，他裁了这么多人，到时候游戏出现问题改都没办法改！”
    “就我知道的，起码还有几个小bug还没来得及修。”
    看到林小姐，他仿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命祈求。
    此举，自然也引来了不少同样被辞退的员工。
    “就是啊，林小姐，你帮我们说说吧，我房贷还没还清啊……之前就是一时冲动，以后他让我加班我就加班，一点怨言都没！”
    “因为我从库牌离职，女朋友都跟我闹分手了……”
    “松轮他罪大恶极，实在不行，我们就一起组团告他去！”
    一时间，办公室吵得像菜市场一般。
    而那些尚未被辞退的员工则是双眼无神的瞥了她一眼，继续忙手上的活。
    打小报告有什么用呢？鹅厂想管早就管了，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公司情况。
    看形势不好，林茵连忙发声稳住了他们，“停停停，松总那边我肯定会去跟他提一下的。”
    “但是效果如何，我就不保证了。”
    “我们鹅厂也没法干预公司的正常运营。”
    该死的松轮，怎么把公司运营成了这副样子？
    居然一来就要替你收拾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