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让人恶心的孩子。”那个女人摇着华丽的扇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眼神就仿佛在看什么垃圾一般。
    “是啊，没想到拥有一个那么下贱的母亲，身上的血怕是也如此的臭不可闻吧。呵呵呵就像是臭虫一样丑陋而又让人犯恶。”
    明明都是他的家人，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们的着装高贵、艳丽，只有他狼狈不堪。透过她们的眼睛，他看到了嘲讽以及幸灾乐祸，没有任何一个人在乎他，所有人都恨不得他立刻消失。
    可即使如此，也要在这种时候出来侮辱他，就仿佛在宣泄着什么。
    那头耀眼的金发仿若阳光那般灿烂，温和的光芒洒在他的头发上泛着刺眼的光辉，那个孩子瘫坐在地上，一脸愣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碧蓝色眼眸尽是不可置信。
    他是身上流着罪恶血液的孩子，是王室的耻辱。
    那群人是这样说的。
    记忆中，他一直跟随着母亲身边学习着处理政务，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男人。可是他们却说母亲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很久了，甚至连他都是两人偷·情的产物。
    真是可笑的理由。
    然而，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为什么你会是我的哥哥？为什么你要是男孩子？为什么我只能居于你之下？肮脏的罪人之子！你凭什么享受这些？”那个看上去只有八岁的女孩抓着他的衣领，狠狠的瞪着他，就仿佛在看仇人一般。
    为什么？
    仅仅只是因为他是长子而已，他并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
    即使是这样也是错误的吗？
    菲修紧紧的抱着穆叶归，就仿佛溺水之际抓住的救命稻草一般，不愿松手、不愿放开，哪怕是死。
    到现在，他都还记得那通红的烙铁压在他身上时候感受到的疼痛以及刺鼻的味道。
    被扒了裤子，忍受着那个男人恶心的眼神以及在他身上游走的手。
    屈辱。
    “像你这样金贵的小孩子，我最喜欢了。你看，最后还不是落在我手中？”带着欲望的声音，狠狠绑着他四肢的锁链冰冷而又勒得他生疼，却完全没有那烙印触碰到他皮肤时心底油然而生的恨意要深。
    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恨自己的任人宰割。
    恨自己的软弱。
    如果他拥有力量的话，没有人能够这样对待他。
    弱者，果然是没有生存资格的。
    左后腰、屁股上方，那最色气的位置，从此被烙上了代表耻辱的奴隶印记。
    然而悲剧从未结束过，又或者说在他没有力量的时候，这不过是一切绝望的开始而已。
    他开始慢慢为自己筹划，于是选择了用自己的身体，在那个男人动手的时候，他动手杀了他。
    于是他正式步入了绝望的深渊。
    他裹着床单狼狈的走在大街上，一个穿着华贵的男人忽然站在他面前，弯腰递给了他一只朴素单调的小丑人偶。从未有一刻忘记过，那个男人温柔慈祥的笑容，对他说，“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就像是一束阳光照射进了他的心底，他不由自主的选择了答应。
    然而，他后来才知道，那不是阳光，而是将阳光彻底堵住的塞子，切断了能够从悬崖爬上去的绳子，最后他坠入崖底，再也无法站起。
    他并不讨厌小丑，他只是讨厌那虚伪的笑容而已。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他还是接受了命运，用小丑的假面将真实的自己掩藏起来。说他逃避现实也好，胆小也罢，他只是不想被人指责，被人用垃圾的眼神看待。
    他为了能够活下来连尊严都已经没有了，如此一无所有的他竟然还在意他人的目光，当真是无比的可笑。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呢？
    明明早就已经活着都是碍了他们的眼了……
    穆叶归忽然松开了菲修，往后退了一步，她抓住菲修的手腕朝着庭院跑去。
    “……”菲修沉默着跟在穆叶归身后，一句话也不愿意说，碧蓝色眼眸压抑着难以揣测的黑色漩涡，充斥着极端的负面情绪。
    “之前阿黛尔在跟我提到你的事情的时候，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在城堡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经差不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穆叶归一边走一边说道。
    忽然脚步微微一顿，清冷的银色眸子定定的注视着阳光下仿佛架着彩虹的雪白色喷泉，天使捧着一本书认真的翻阅着，美好而又纯净。
    “叙，教过我。有时候杀戮并不是唯一的解决方式，要让敌人痛不欲生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是杀戮是其中最简单也最无法发泄情绪的一种。”所以，她有时候会阻止穆隐的冲动，虽然更多时候是觉得没有必要。
    两人站在喷泉前，只听到喷泉咕咕的声音。
    碧蓝色眼眸空洞而又无神，并没有因为穆叶归的话而泛起波澜。
    穆叶归伸出了手，阳光下左手中指的黑色戒指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噗通’水花溅起，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倒映着跌坐在喷泉里狼狈却难掩诱人魅力的男人。
    水沾湿了他的白色衬衫印透出他健硕完美的诱人身材，金色耀眼的碎发贴近在俊美帅气的脸庞上，一滴一滴滴着透明的水珠。他的神情带着点点不可置信，毫无平日里看到的那样漫不经心。
    碧蓝色眼眸定定的仰望着站在他面前雾灰色长发少女，阳光照射在她的头发上仿佛在发光一般，就好像是天使……
    蓬松柔软的雾灰色长卷发将那精致漂亮的脸庞衬托得更加小巧玲珑，她平静着一张脸，微微弯下了腰。
    柔软的长发轻扫在他的脸庞上，略有些发痒。
    “菲修的话，会选择怎么做呢？”清冷的银色眼眸深邃而倒影不出任何身影，她低头注视着菲修的碧蓝色眼眸，用毫无感情的软糯奶音问道。
    菲修薄唇微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喷泉落下的水珠一点一点的洒在他身上，透明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与水珠混合在一起。
    水积攒在性感的锁骨处，最后因为溢出而滑了下去，色气而又勾人，却隐隐带着一丝难以抹去的悲伤。
    “如果是我的话，会选择杀了你。”平静毫无波澜的奶音诉说着自己的看法，冷酷而又无情。
    略带冰冷的手指划过那俊美帅气的脸庞，他微颤了一下，薄唇动了动随后忽然嘴角勾起了一抹病态的愉悦。
    他说。
    「我很期待。」
    「我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