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羽站在镜子空间的边缘，一头长黑发如迷离黑夜，此刻他只是沉默地注视着面前的两人。
    枢礼丝毫不在意他过于直勾勾的目光，而是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珑玲身上。
    珑玲有点不好意思地被他问来问去，最后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我没事了。”
    如果不是因为在神殿，他真的好想变回自己原来的样子啊
    他先抓了抓白色短发，然后又看了看已经肤色变深的手掌。
    应该是神殿的气息让他恢复成了枢礼为他制作的神子形象，这也是他甚至还能平视枢礼的原因。
    神殿的每一寸空间都是冰冷，没有生息的，连呼吸都能带出一丝丝白气。
    但是唯独有一个存在，像是一团可以吞噬一切的火焰。
    ——只有他用这双眼睛，见证了身体完全恢复的珑玲，才能够真正放下心来。
    性情阴晴不定，但唯独把珑玲的事放在心上——枢礼就是这样一个人。
    枢礼说不出具体原因，这个眼神纯真坚定的少年，也许一开始就震撼到了他，让他至今无法忘怀，甚至让他做出了自己难以想象的事。
    看着珑玲有些纠结的表情，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好像又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明明对于死亡毫不畏惧，但是对于枢礼的好意，却偶尔会露出有些困惑和犹豫的样子。
    枢礼这才发觉自己从刚才的眉头紧皱，到忍不住嘴角舒缓。
    “小祭品没事，”他窥探珑玲的表情，语气虽然带着不屑，但却在认真解释，“不过接下来的审判会决定她的生死。”
    生死两个字似乎让珑玲凝固住了。他愣了一会儿才问道：“生、死？”
    “嗯，我之前提醒过你，本来能伤害到我们的存在就很少，而她却是其中之一，她对我们来说是威胁，如果她的存在没有暴露之前被送回去的话算她幸运，只不过你受伤之后，北怜为了救你……”接下来他没有多说，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远处的清羽。
    清羽非常淡然地接受住枢礼过于赤裸裸的嫌恶。
    珑玲垂下眼睛，他不敢想象现在雨亦心中会有多少不安和恐惧。
    仿佛突然间，只属于两人的空间被打碎了，雨亦的安危也放在了别人的指尖上。
    果然一开始是他想要的太多了。
    如果他早点告诉雨亦那个神像的连接处就好了；如果他没有因为吃醋而把雨亦那么早从北怜的异境接回来就好了；如果他在受伤之前就告诉雨亦自己的心意就好了；甚至——如果他当初没有决定让她来这里就好了……
    情绪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几乎要吞噬掉珑玲自己。
    枢礼什么也没说，只是在等待珑玲。
    虽然他对那个小祭品做过的过分之事，那些看似欺负珑玲的举动，他都是出自于自己的私欲。——但同时，他的心里有一半也是属于珑玲的。
    这个曾经差点死在他手中、差点死在那些人手中的少年，已经完全蜕变成另一副模样了。
    “我怎么做才可以救她？”
    过了好一会儿，轻如微风的声音，才柔和地飘进枢礼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