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要是就这么死了，还挺可惜的……”
    雪白长发的女人接过祭品少女的身体，把她放在花地上。
    经过刚才的冲击，她现在身体轻薄如羽，雪华惋惜道。
    只不过她苍白大雪般的瞳孔既映不出同情，语气里也没有可惜。
    她的感情也仿佛当初的纯白，永远不会再染上任何颜色。
    “……”
    在她对面，孩童般外表的凛不发一语，身体几乎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对于雪华的感慨，他只是神色平淡望着昏睡不醒的祭品少女。
    ——她蜷缩成一团，像是在保护自己，手臂上的猩红伤痕像是疯狂生长的某种带刺植物，现在已经攀爬到了她的肩膀。
    “不过你也不会听我的意见就是了……”雪华叹息，早已习惯凛的无言，她问道：“但是你为什么始终在犹豫不决？”
    她不懂。
    只不过是个祭品少女，就算是再怎么特殊，他都应该决定她的生死了。
    只不过眼前人似乎还在悠哉悠哉，不知道在等待什么发生。
    略显稚气的声音平淡如水：“她死过一次。”
    雪华微笑道：“那不就是献祭之时？”
    “第一次，她死在了祭祀之前。”身体虚无的凛望向少女。
    为何这样一个本应该是充满生机的存在，会浑身缠满死的气息？
    符咒后隐藏的黑暗与她的气息互相吸引，让他无法不去好奇。
    “献祭的时候，她却没死……珑玲在那之前把她救了。”凛如烟一般的身体又重新汇聚在一起，如孩童般的脸庞此刻却显得意外冷静成熟。
    “这是怎么回事？”
    “嘘。”凛竖起手指，“她醒了。”
    月光一转，照亮了少女所沉睡的地方。
    雪华看向如蜷缩着身体的少女，她慢慢睁开了眼睛，只不过那火红的眼眸却跟她像是两极，仿佛随时可以把她融化。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雨亦觉得身体轻盈了不少，或者说……轻盈过头了，似乎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她揉揉眼睛，这次，终于不是漫天的黑暗了，而是熟悉的天空，但眼前这一切却熟悉到有种虚假的违和感。
    皎洁残缺的月牙安静挂在半空，勾出了整个空间的静谧。
    典雅的庭院里没有任何住人的气息，满地温柔绽放的桔梗花才是这庭院的唯一主人。
    忧伤的浅紫色和幽白铺满了整个庭院，也蔓延到了雨亦的身下。
    啊！是凛的庭院！
    雨亦惊讶地坐了起来，发现虽然自己刚才躺着，但被她压在身下的花朵却毫发未损，依然魅力优雅地摇曳着身姿。
    看见雨亦惊喜寻找他的身影，虚无如烟的神子从花树下飘了过来。
    凛微微一笑：“几日不见。”
    “原来刚才那是凛的手，”雨亦说，拍拍胸脯，心有余悸道：“我还以为是死神的……”
    话没说完，意识到不对劲，雨亦马上捂住嘴，把刚才想讲的话吞了回去。
    毕竟，掌管生死的神子，不就算是死神吗？
    凛看上去并没有被她的这个说法困扰，他露出了一个很小的笑容，符文遮挡下的视线在雨亦指缝间悄悄生长的一只彼岸花上逗留了一秒。
    “嗯，其实是，把你叫来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凛面露苦恼，刚才与雪华对话时的冷冽无情全然不见，“我找的帮手不太可靠”
    “啊！影子少女！”
    雨亦记忆中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那个奇怪影子一样的少女冲了过来，而且好像还穿透了她的身体。
    凛点头。
    他静静开口：
    “她把你带来了，自己却困在你的身体里出不来，还因为打扰到你的身体，现在也发着烧呢。”
    雨亦瞪大了眼睛。还有这么离谱的事情？
    “你不用担心，你的身体没出大事，只不过她把你传送过来，你受到她共振的影响，也发了烧。”凛微笑，他摊手，身影虚幻飘渺，“不过我已经教训她了，现在没事了。”
    雨亦一听到教训，就感觉不妙，她又瞥了眼站在旁边的雪华。
    雪华感觉到她的目光，抿唇一笑，说道：“那是她应得的惩罚，不用担心她。”
    凛稚气未脱的声音平淡响起，却带着些许冷冽：
    “不过很抱歉你的身体可能需要慢慢恢复，她夺取你的部分，清羽会帮你慢慢修补，你可能要暂时在这里休养了。”
    “？！”这下可直接把雨亦吓得不轻。
    她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身体。
    奇怪，哪里都没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