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季冰降下红色大奔的车窗，“我去上班了。”
    “等我一下，我还没换衣服。”林思思跑向大门。
    “你在家呆着，我下班就回来。”
    林思思一听，转身追上慢溜溜到大门的车子。“季冰，我想回南苑。”
    “听话。你需要人照顾。”
    “我一个人没关系……我喜欢一个人呆着。”她拉住他握方向盘的手。
    “下午没预约，我中午就回来。”他亲亲她手，“等我一起吃饭。”
    林思思摇头： “我以后出门都和你说，我保证。”
    “真的？”季冰丹凤眼微弯，“若违反了，该怎样？”
    “我保证绝不违反。”
    “保证无效。”
    “我发誓。”
    “订婚那一晚，你发誓一生一世陪在我身边，不久却离家出走。”
    季冰看看从后院绕到前院的季鸿和江晴，“妈，带思思回屋。起风了，别让她受凉。”
    “哦好，思思，跟妈进屋，冰儿下班就回来了。”江晴笑呵呵地小跑来。
    “季哥哥……我呆休息室里，绝不出去。”
    “那好，来，落个誓言。”他头伸出车窗，指指自己嘴巴。
    “我想先上车……”
    季冰看眼手表：“病人预约的时间快到了。”
    林思思深吸一口气，亲上他唇。
    江晴摇摇头笑了笑，跟在先一步进大门的季鸿身后，回了屋。
    楼上窗户躲着看的罗琳，羞笑着缩回了头。
    季冰低笑一声，轻咬了咬她道：“时刻都这么乖，该多好。”
    “我，我可以上车了吗？”
    “当然。”
    林思思看看身上的家居服，上了副驾驶。
    车子左拐驶向小区大门。林思思试探道：“我想上班。”
    “有孕在身，需要多休息。”
    “孕吐已经没有了。整天呆家里，心情容易沉闷，对宝宝不好。”
    “要来我办公室吗？”
    “我不想做无业游民。”
    “开你工资。”
    “……我不想荒废学业。”
    季冰看她一眼，勾唇道：“想去哪个科室？”
    “你明知故问。”
    “和老公说说，老公给你安排。”
    “……心理科。”
    “称呼呢？”
    “老，老公，我要进心理科。”
    “我有那么老吗？”他伸出两根手指，“为什么要强调？重新叫一遍。”
    林思思抿住嘴，瞪他。
    “好好，不叫不叫。”说完，他呵呵笑。不知道笑什么。
    降下一半的车窗，吹进一天比一天凉爽的秋风，送来他身上的春草香。
    林思思抠着左手的金戒，瞄一眼他左手无名指的金戒。
    不过是心理作用。天长地久，只靠两个金属圈怎能守护？
    送她到医院顶楼的休息室，季冰叮嘱她一番乖乖等他后，下楼坐诊。
    墙上的石英钟，秒针走过了一圈。林思思开始东翻西找。
    卧室的床头柜，客厅的书桌，餐厅的边柜……但凡可能藏文件的地方都找了遍。
    徒劳无获后，她站在客厅的阳台俯视。三十五楼下的车水马龙，小小的像玩具。
    “夏姐，”她喃喃，“你为什么偏偏只对我好？”
    手指划开通讯录，她拨出吴雨夏的电话。
    嘟，嘟，嘟……心跳猛地加速。
    直到听筒里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林思思赶紧拨通林义电话。
    “林思思？”林义时刻都精神的声音传来。
    “我刚打通夏姐的电话了！”
    “她在哪？”
    “没人接，但打通了，没有关机。”
    “我知道了。你现在在哪？”
    “我在季冰医院里。”
    “呆在那。有消息通知你。先挂了。”
    嘟嘟嘟——林思思握紧手机，来回踱步。
    窗外的乌云，铺满半边天。高楼下穿梭的车辆，好似静止般看不清动向。
    夏姐，你一定不要有事。
    忽然，手机响起，她慌忙接通。
    “方便来南苑小区吗？”林义道。
    “找，找到夏姐了吗？”
    “见面再说。”
    “我马上到。”
    匆匆坐上出租车，赶到南苑小区时，林义和张小雅正出停在6幢楼下的警车。
    “林警官，”林思思小跑着，“我到了。”
    “不用跑，慢慢走。”林义道。
    林思思改快步走。
    林义等她走到身边再说：“只是定位到了手机。”
    “是这幢吗？”林思思抬头望望顶层。那是她和季冰的婚房。
    “手机最后出现的位置在这一幢楼里。”林义说着进了大厅。
    “那现在呢？”林思思紧跟着。
    “现在信号消失。”
    “关机了吗？”
    “不排除，也可能没电。”
    电梯门打开，林义走进电梯。
    林思思也迈步，张小雅拦住她说：“我们在办案，你不适合跟随。”
    “那我在大厅等你们。”
    林义点点头。电梯门关上，嗡嗡上行。
    她坐到大厅供休息的沙发上，正犹豫要不要打电话告诉季冰，季冰来了电话。
    “你在哪？”他发沉的声音，藏着骤雨前的低气压。
    “我，我刚人有点不舒服，就打车回南苑了。”那为什么不在休息室休息？医院不方便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林思思咽了咽口水，手心出了汗。
    隔了十几秒，季冰低声道：“早上，你和我保证过什么吗？”
    “我，我……”
    “已经到家了吗？”
    “现在在楼下大厅。”
    “到家后不要再动。”
    “我，我不是故意，是刚我打夏姐电话发现能打通，就告诉了林警官。他们定位到夏姐手机在小区……”
    “我们小区？”
    “我们住的这幢楼里。现在林警官上去搜查了，我在大厅等他们。”
    “呆那别动，我马上到。”
    嘟一声，电话挂断。
    南苑离医院一般15分钟的路程，早高峰最多30分钟。
    手机的时间跳过了35分钟，林义和张小雅下楼了，季冰还没到。
    “林警官，有发现吗？”林思思迎上前。
    “顶楼和5楼没人在家，” 林义道，“需要物业配合。”
    “我带你们去物业。其实顶——”
    “思思？”红色大奔停路边，季冰拉开车门出来。
    后座上下来一位黑色西服套裙的吴雨思，粉面红唇。
    她捋捋落耳边的一缕及腰长发，瞟一眼绕过车头走来的季冰，往前走。
    忽然，三寸高跟卡住青砖缝，她脚一崴，扑向了季冰。
    季冰抬起右手一挡，她就抓住他手臂：“啊，对不起，我的脚……”
    林思思看看自个身上的酒红色真丝家居服，甩了甩没用梳子靠手抓起的低马尾。
    “林警官，这边走。”她踩着红棕色皮拖鞋，绕过吴雨思。
    “思思，你去哪？”季冰伸手拉她。
    但中间隔了吴雨思，他连她衣摆都没够着。
    “季院长，好巧。”林义看看吴雨思抓着季冰胳膊的手，耸耸肩，跟上大步往前的林思思。
    张小雅面无表情看他一眼，跟上林义。
    “思思，等等我。”季冰喊道。
    林思思头也不回，与林义说着什么。
    “抓够了吗？”季冰看向吴雨思，“别总用吴雨夏的面子。”
    “对不起，我脚好像扭到了……”吴雨思苦着脸。
    季冰指指1米远的路灯：“放开。”
    吴雨思抓紧不放：“我脚很疼，可以扶我过去一下吗？”
    季冰深吸一口气道：“最后一次。”
    他大步走，吴雨思拖着脚跟随。
    一到路灯，他甩开吴雨思，跑向就要消失于拐角的林思思。
    物业大厅里，林义出示警员证，工作人员敲了一阵电脑道：“5楼的住户常年在国外。顶楼的户主，是季冰。”
    “哪个季冰？”林义看向林思思。
    “我刚有准备告诉你。”林思思道。
    “那你家方便吗？”
    “你去问季冰吧，我无权左右他。”
    “不方便。”季冰跑进大厅，一把搂过林思思，亲亲她头发。“但你说方便就方便。”
    林义挑挑眉道：“季夫人，方便吗？”
    林思思屈起手肘，用力顶季冰紧贴她后背的胸膛，点了头。
    回6幢的路上，远远看见吴雨思扶着路灯眺望这方，林思思拉住季冰的衬衫袖子：“把车钥匙给我。”
    “你要去哪？”季冰问。
    林思思抿住嘴，摊开手不走。
    “我送你去。”
    林思思沉默不语，只摊开手。
    “小张，你送季夫人去。”林义道。
    季冰瞪林义一眼，把手里的钥匙放到林思思手里。“不要去远的地方，早点回来。”
    拿了钥匙，林思思就闷头往前走。季冰亦步亦趋。林义和张小雅在后跟随。
    他们一走近，吴雨思喊道：“林警官，可以帮帮我吗？我脚崴了。”
    林义对张小雅使眼色，张小雅就扶吴雨思上警车。
    “我要见姐姐。”吴雨思扒住车门，不肯上车。
    “谁告诉你姐在这？”林义微眯眼。
    “我姐发消息给我了。”
    “小张，带吴小姐回去。”林义说着，与季冰进了6幢大厅。
    “吴小姐，请上车。”张小雅道。
    “我等会再走，”吴雨思道，“林思思，你可以帮帮我吗？”
    林思思看她一眼，上了红色大奔。
    一股甜腻的香水扑面而来，她捂住口鼻，启动车子驶离。
    胃里一阵翻涌，消失的孕吐好似回来了。把车窗都打开，呼着阴沉天幕下的凉爽秋风，反胃感才消失。
    为什么要开她的车载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