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载着毕春妍的司机大叫一声不好。
    车子擦着前车尾灯飞出去之后，一头栽进路边的排水渠中。
    毕春妍的儿子受到惊吓，从睡梦中醒转过来，哇哇大哭。
    “怎么搞的？”
    女人一把抱住儿子，小心哄着。
    车子的前轮陷在路边的杂草丛里，后轮卡在排水渠上面，进退不得。
    “我下去看看。”
    男性保镖推动车门。
    卡住了。
    推不动。
    “从天窗出去吧。”
    司机指了指上方。
    车子两侧全是杂草，不知道有没有暗沟，从车窗出去容易中招。
    从天顶爬出去，爬到车尾，可以跳到马路上。
    司机调整按钮，天窗缓缓打开，雨水瞬间涌了进来。
    毕春妍不悦地皱眉，可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不得不忍耐。
    小心地安抚着怀里的孩子，“乖乖别怕，一会儿就好了……”
    保镖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
    砰！
    什么东西擦着他的耳际飞掠而过！
    保镖条件反射把头缩了回来。
    司机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你流血了……”
    保镖摸了摸太阳穴，满手的鲜红。
    “艹！”
    他中弹了！
    “啊——”
    毕春妍尖叫起来。
    好不容易哄睡的儿子再次哇哇大哭。
    ……
    姜沁一身黑衣，防雨兜帽低低地压住额角。
    她半伏在驾驶座车门后面，吹了吹手里的.33定制版“超级指挥官”，刚刚发射过一颗子弹的枪管有些灼热。
    “不要妄想偷袭，两辆车一共十个人，每车五个，我这里记着数呢！”
    紧急刹车后甩尾横在马路上的商务车里，副驾驶位旁边的车窗开了一条缝。
    男性保镖握着一把左轮，枪口就架在打开的窗缝上。
    “孔爷，怎么办？”
    孔桥生半眯着眼。
    他今天一直心神不宁，现在这颗无法安放的心脏终于落到了实处。
    全在这里等着他呢！
    他让司机把车窗开大一些。
    “你有什么要求？”
    这个年头，拦路抢劫无非为了一口吃的。
    敢拦他的车子，只能说明对方是一个狗急跳墙的无名之辈，还是个女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司机回过头，“庄园那已经收到信息，十分钟内就能赶到。”
    也就是说，只需再拖延几分钟。
    姜沁大喊一声，“别人我不管，孔桥生下车！”
    孔桥生的眼皮跳了一下。
    对方知道他是谁！
    这就有点蹊跷了。
    “10、9、8……”
    对方已经开始倒数了。
    “孔爷，我下去应付一下。”
    夜里山间马路上连盏能亮的路灯也没有，唯一两道车灯被厚重的雨幕遮挡，只能照亮车前两三米的位置。
    保镖的身材比孔桥生略高，但是有夜色和雨幕双层掩护，正常人根本分辨不出来。
    可他们忽略了一点，姜沁不是个正常人。
    孔桥生点点头。
    保镖缓缓打开车门，走进雨中。
    “……4、3、2、1……”
    砰！
    又一声枪响，保镖缓缓倒在水洼之中。
    姜沁开了大，把【临时区域监控图】所有能叠加的功能全都用上了。
    人物定位，具体信息，无一遗漏全部显示在画面上。
    别说找个保镖替代，就是孔桥生下车的时候，心跳波动大一点，姜沁都能知道。
    司机回头，“孔爷，我下去……”
    孔桥生摆摆手，“对方了解我们的情况，不要枉送了性命。”
    他推开车门，弯腰走了出去。
    “桥生哥……”
    邹楠楠递出来一把雨伞。
    “邹楠楠，你也给我滚出来！”
    邹楠楠愣了一下，她认出这个声音，是姜沁。
    “是我的继女。”
    她撑开雨伞，站到孔桥生身边。
    孔桥生挑了挑眉，他根本想不起这号人物。
    邹楠楠心里一阵狂跳，六年多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六年前……”
    她仅仅提了三个字，孔桥生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也想起来了！
    “走过来一点，别耍花样！”
    姜沁再开一枪，落点就在孔桥生脚边。
    这个催促比什么话语都管用，两个人的脚步加快了。
    姜沁打开车门，冲过去，一脚踏在孔桥生的后膝窝上。
    咚——
    年近四十的男人跪了下来！
    姜沁指向天池山北面。
    那里是东辰市最大的墓地，她的亲生父母就合葬在那里。
    “磕头！”
    孔桥生不愿意，“这位小姐，凡事有因果，你一上来就让人磕头，总要有个说法吧！”
    他想拖时间。
    “让你磕就磕，哪来那么多废话！”
    姜沁一脚踹在他的肩膀上，逼他磕头。
    “还有你！少在那里揣着明白装糊涂，姜怀仁是怎么死你，你们心里没点数？”
    邹楠楠一听“姜怀仁”三个字，马上瘫软下来。
    跟着孔桥生一起跪倒在地板上。
    “当年的事情都是误会……”
    孔桥生嗫嚅着开口，“意外，纯属意外啊！”
    他没有说谎。
    六年前孔桥生三十出头，喝酒打架混社会，跟在几个所谓的老大身后，混了十几年也没混出个人样来。
    身边的女人都嫌弃他，没有一个愿意跟他保持长久稳定的关系。
    就连给他生过一个儿子的邹楠楠，也带着肚子另嫁了，甚至不愿意承认姜文星是他的儿子。
    若非这个儿子跟他长得极像，见过一次就难以忘记，他也不愿相信邹楠楠给他生过儿子。
    直到六年前那一晚。
    邹楠楠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告诉他儿子的身世被老公发现了，男人要跟他离婚，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大言不惭，说离了就离了，正好带着儿子跟他一起过。
    邹楠楠不愿意，数落他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可能养得起她们母子。
    争执过后，邹楠楠跑了出去。
    到了半夜，又给他打电话，说姜怀仁找她麻烦，把她堵在夜市街后面打她！
    邹楠楠好歹替他生过一个儿子，曾经的女人挨打，他做不到袖手旁观，开着车子出去了。
    谁能想到，他一脚油门刚开进巷口，姜怀仁突然从角落里跑出来！
    就这样不偏不倚，撞了上去。
    发现撞死人之后他也很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是邹楠楠过来安慰他。
    后面的事情，当然也是邹楠楠一手处理的，末了还告诉他已经取得了姜家人的谅解。
    姜沁听完他的叙述，嗤笑出声，“孔桥生，你是真好骗还是装的，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爸什么时候打过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