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姐跟在后头也呵呵地笑，“这也太贪吃了。”
    邱鹿鸣用钥匙打开阅览室，万姐亦步亦趋跟进去，神秘兮兮地说，“邱，你知道吗？”
    邱鹿鸣看她一眼，心说，我知道个啥啊？
    她关上阅览室的门，又靠近邱鹿鸣耳朵，用气声说，“我听说高会计要提前病退了，她可是干部编制，这下你和陈星辰就都有机会了！”
    邱鹿鸣每天就守着阅览室，还真没听说这事儿，她不在意地说，“那肯定是要调来一个新会计了，每年都有毕业生，这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你呀你，小脑袋瓜儿天天想什么呢，这事儿都不关心，陈星辰就是金融中专毕业的你不知道吗，她来咱们图书馆就是为了这个编制，你当她妈能让她一直在借阅室？”
    哦~!
    邱鹿鸣若有所思点点头，“那也正常，起码人家是中专毕业，专业又对口。”
    “你傻啊，什么骑马骑牛的，编制是编制，岗位是岗位，人家李大爷就看个门，那也是最好的行政编制！你可长点心吧，让给你爸妈活动活动去，别到最后，全单位就剩你一个工人！”
    邱鹿鸣呵呵地笑，“不是还有你吗，难道你在等李大爷退休？”
    “去！胡说什么！唉，你还是太小，不懂这些的重要性，这有铁饭碗，谁还端着个木头碗呢，那些下海经商的，纯是让人忽悠了，你想，钱是那么好挣的啊，下海的有一半都淹死了我跟你说！他们哪懂得铁饭碗的踏实！这可是国家给的底气！”
    万姐坐到邱鹿鸣身边，胳膊靠在暖气片上，大说特说了一通编制、职务和工资的关系，以及工作在女性婚姻家庭中起到的重要作用。
    “你看我，我挣的虽然不多，但起码是一份体面工作，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我婆婆就一辈子没工作，她生三个儿子也没用，她没工作！现在就得挨个给仨儿媳妇带孩子。
    我那俩妯娌工作都不如我，她们工作辛苦不说，回家还得伺候男人伺候孩子照顾家，我平时按点儿上下班，你姐夫单位管得松，做饭拖地洗衣服，都他干！我平时就带带孩子。我俩都不愿意做饭就去我老婆婆家蹭饭吃，反正只要你看孩子，就没人挑你干不干活，嘴巴平时再甜一点儿，就什么都有了！”
    万姐笑得得意，拍着邱鹿鸣的手说，“邱，你也二十多了，一晃就结婚生孩子了，学着点儿吧，这里面学问可大着呢！你哥再护着你，还能上你老婆婆家炕头护着你去啊，还得靠你自己！”
    邱鹿鸣受教地连连点头，拿起了桌上的圆珠笔。
    万姐马上笑着站起，“哎嘛你看我光顾着跟你说话了，都耽误你学习了！”
    “没有没有。”邱鹿鸣也跟着站起来，客气地送万姐出门。
    耳朵一动，听见她又去敲库房小马的门了。
    ***
    年底，秦慧芳和韩美芬放假回来了。
    二中也放假了，挑了个星期一，嘉阳六怪在鲁家明家里为秦慧芳接风。
    韩美芬也去了。嘉阳六怪自此正式吸纳韩美芬，重新变回嘉阳七怪。
    四个月的时间，变化最大的就是韩美芬了，她居然烫了个大波浪，还涂了红嘴唇，性格也开朗了不是一点两点，举止大方了，说话声音也大了。让邱鹿鸣简直是刮目相看。
    鲁家明家人都避开了，只有他姐姐留下给张罗了一大桌子饭菜，见他们进来，笑着说：“你们都来了，快进屋坐！哎嘛慧芳你可回来了，哈哈，现在电视里天天喊你的名字呢！”
    大家都笑。
    秦慧芳这两天也看了几集《渴望》，正为自己与那个“窝囊女主人公”同名而懊恼，听到大家笑，顿时就不高兴了，“笑屁笑？鲁家明还吃不吃饭啊？”
    大家习惯了秦慧芳的酸脾气，也知道她并不是真的生气，都笑呵呵地不在意。
    鲁家明姐姐却尴尬极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忙了一中午，临了一句感谢没有，还让人给个没脸，气得一摔家门就走了。
    “鲁家明，你姐啥意思啊？摔哒谁呢？”
    “没摔哒没摔哒，是风刮的！”鲁家明连忙安抚秦慧芳，又转身打开录音机：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为一人飘香......
    他把声音调小了一些，招呼大家道，“来来来，快上桌，家里现在就咱们七个，随便吃随便喝，随便闹随便作！”
    杨大伟嗷了一声，“还是老鲁厉害啊，我家就不行，别说倒地方了，我妈我姐连饭都不带给做的！”
    鲁家明笑着给大家倒酒，“我妈最好了，将来也是最好的老婆婆！”说完还看了秦慧芳一眼。又对杨大伟打趣说，：“哎老杨，你咋没把你新对象带来，别老是你俩往录像厅钻，也跟我们大家认识认识啊！”
    “去！哥们是哥们，对象算个啥啊，不带她！”
    大家哈哈大笑，邱鹿鸣盯着韩美芬，“哈尔滨有什么魔力，到底是谁搬走了压在你身上的五指山？”
    韩美芬一指秦慧芳，“她！”
    然后回过味来，在邱鹿鸣身上打了一下，“什么五指山，你才是猴儿呢！”
    秦慧芳点头说，“对，就是我。不到一个月，我就硬给她扳过来了！邱鹿鸣你不行，你俩好那么多年，她还跟个小猫崽儿似的，到我手里，一个月就给她变成母老虎！”
    邱鹿鸣拱手，“在下甘拜下风！敢问女侠，是何妙计啊？”
    秦慧芳呵了一声，“这家伙总扭扭捏捏的，一路上把我当坏蛋防着，也不跟我说话，她爸送我们去的，一路也尽说好话，好像我能把他姑娘生吃了一样！
    到了学校，食堂吃的好，宿舍也不差，一个寝室八个人，说实话我跟谁交朋友都不难，要不是为了不让人笑话咱嘉阳人不和，为了不让鹿鸣难过，我才懒得搭理这个臭妮子呢！
    那天是礼拜五，轮到女生洗澡，我拉着她一起去的。你们都知道，在江边儿咱们穿游泳衣，岸上水里咋的都行，可长大以后，我就没去过大众浴池，学校里的浴池，还有老师家属啥的，老太太小孩儿那叫一个热闹！韩美芬这胆小鬼，在更衣区就吓堆碎了，根本不敢脱衣服！”
    韩美芬起身就去捂秦慧芳的嘴，“我撕了你的嘴，你胡说什么哪你！”
    几个男生虽然都笑得有些不自在，但也不阻拦，似乎都想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