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能料到，犯罪圈里的“天狗”和“黑龙”，实际上是已经相恋长达三年的恋人呢？
听完高飞的分析，丁馨薇没有显露出愧疚，而是展现出一种悔恨的表情。
她不是在后悔自己犯下的罪行，而是在懊恼自己的计划不够周密。
“我懂了……”
“如果我安排富艺诚逃跑，让他逃跑前把我跟今天你们解救的那位女士一同绑在收养所，营造出‘天狗’和‘黑龙’一同逃脱的假象，结果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你还是没明白。”高飞打断了她。
“我之前说过，你的下场跟你找不找富艺诚无关。”
“即便按照你的设想发展，我们也有其他途径查清真相。”
“你心里的想法，只要不说，无人知晓。”
“可你做的事，即便沉默，也总会有曝光的一天。”
丁馨薇轻笑了一声，笑声中夹杂着一丝讽刺和玩味……
“能被发现，只能说明做得不够完善。”
“要是做得滴水不漏，不留丝毫痕迹，我所做的，就跟我的想法一样，谁又能知晓呢？”
高飞说：“你喜欢蓝薇烟的事，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吧？”
“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实际上是双性恋，你对富艺诚有感情，同时喜欢蓝薇烟，这事你没对别人提过吧？”高飞重申了一遍。
丁馨薇的脸色骤变，她似乎难以置信高飞的这番话。
之前的讽刺与玩味，此刻已荡然无存。
她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惊愕，好像听到了什么让她意想不到的消息。
高飞望着哑口无言的丁馨薇，接着说：
“你自己刚讲的，做得够完美，不留下任何痕迹，别人就不会知道你的想法。”
“你以为你没表现出喜欢蓝薇烟的行为，自然不会有人知道你的心意？”
丁馨薇的嘴唇在颤抖，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整个人瞬时垮了下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
“你……你怎么知道的？”
“不不不，你……你肯定是胡说！你在乱说！”
高飞面容平静：“别人的感情事，我从不妄加揣测。”
“我之所以了解你对蓝薇烟的感情，”
“还是归结于我最初的话——思想不会留下痕迹，但行为会。”
“若你对蓝薇烟的喜欢仅停留于脑海，没人会知道你是个双性恋。”
“然而你采取了行动。”
“覆水难收，行为一旦发生，痕迹就无法消除。”
“当你开始留意蓝薇烟，关注她的举动，跟踪她，偷窥她，甚至甘愿冒险为她送去一名男尸的时候……”
“你留下的印记……”
“已经无法抹除。”
“起初，我以为你对蓝薇烟的犯罪仅仅出于一种‘欣赏’。”
“毕竟，富艺诚、你、蓝薇烟，三个人的犯罪模式极为相似。”
“直到我去了那个废弃工厂，查看了你的犯罪现场，才意识到你对蓝薇烟不仅仅止于‘欣赏’。”
“首先，你对相爱三年的男友都能策划出牺牲对方、成全自我的方案。”
“对一个仅因犯罪特征相近的陌生女大学生，你却冒险，不惜暴露自己，为她送去男尸。”
“通过dna检测，那名男子是一名摄影师。”
“在他的住所，我们发现了很多偷拍蓝薇烟的照片和视频。”
“蓝薇烟都不知道身边有这样一个偷拍狂。”
“而你，潜入摄影师家将其杀害，将尸体送到蓝薇烟门前，全程蓝薇烟都不知死者身份。”
“你不在乎这些，只想为蓝薇烟做点什么。”
“为了她，你甚至改变了自己的犯罪特征——你原只杀女性。”
“现场只有一具男性尸体，他是摄影师的父亲。”
“你杀他只为封口，因父子同住，你杀摄影师时，其父突回家，你被迫再下杀手。”
“除了父子，你目标均为女性。”
“为蓝薇烟，你改变犯罪特征，甚至做出了鲁莽的杀人之举。”
“正如富艺诚为你改变一样。”
“他能为你牺牲，你也能为蓝薇烟牺牲。”
“但很明显，你对蓝薇烟的喜爱胜于富艺诚。”
说到这里，高飞停了停，他看向有些萎靡的丁馨薇，取出了一叠照片。
照片上是废弃工厂里那些玻璃柜中她的“作品”。
“单凭你为蓝薇烟所做，或许不足以直接证明你是双性恋。”
“但你的犯罪特征，却能强有力地证实这一点。”
“审视你的罪行……”
“将人头与兽身接合，兽肢与人身拼接，人臂与人腿互换……”
“这些都是典型的‘克莱夫特征’，常见于双性恋者。”
“克莱夫特征象征自我逻辑认知的混乱和现实的冲突。”
“就像你知道自己喜欢男性也喜欢女性，这与常人不同。”
“但你又无法正视内心的这一面，只能用更非理性的手段来平衡情绪。”
“这种非理性，体现在你将人头与兽类相连，兽肢与人类相连……”
“人怎能变成狗？狗的腿又怎能长在人身上？”
“就像你内心深处的疑问，身为女子，为何同时钟情男女？”
“你强迫自己接受这一现实，以此合理化自己的行为。”
“因此，克莱夫特征，可以说是双性恋恐惧的体现。”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人们的观念不再那么保守。”
“对于不同的性取向，人们已能够接纳。”
“无论是你，还是有类似倾向的人，”
“只需正视自己的真实想法。”
言毕，高飞将那些照片收回。
审讯室里重新变得静悄悄。
丁馨薇始终低垂着脑袋。
泪水“啪嗒啪嗒”地落在小桌板上。
她的情绪彻底释放了出来。
好一会儿过去。
丁馨薇抬起眼望向高飞。
这时候的她，已不再有一丝怒气或抵抗的想法。
相反，丁馨薇的眼里满是乞求和忧虑。
“她还好吧？”
高飞明白丁馨薇说的是蓝薇烟。
他也懂得丁馨薇问蓝薇烟是否安好的言外之意。
“蓝薇烟没涉及分享罪名，也没涉及到猎杀野生动物的指控。”
“她主要的罪责在于传播犯罪视频、对社会产生严重不良影响，以及网络犯罪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