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思纤走到了被魔气完全包裹的纯白色石碑，把手放上去就轻易将其分解。
    “这块石头上的字有些眼熟……”段思纤皱着眉观察这些字，忽然想起来自己在曾经去过的那个世界里看到的石碑。
    这个石头大概率就是那些逃出来的唯一族留下的石碑了。这块石碑的材质暂时看不出是什么，但是破妄之眼也能大概看出这个石碑的历史也许比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还要长，而这上面的字居然完全没有磨损，看起来就和新的一样。
    于此同时她也感受到了这个地方似乎有一缕很细微的怨恨，这股怨恨已经薄弱到连魔族都不屑一顾一般，只是段思纤没有急着去找那个怨恨，而是开始在这个巨大的建筑内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她发现了这里的石壁都被一种纯白色的结构支撑，上面的划痕和血迹表明这里曾经一度爆发过战斗，看来这些逃窜出去的唯一族里产生了分歧，亦或是团队中出现了叛徒。
    结合魔族现在的情况，一种就是发现这个世界难以生存，在原本世界因为爆发世界战争后仅剩的数千口追求真理的唯一族在这里也被挤占空间，只有像以前那样融为一体强化自身才能抗衡这里的妖族和人族。
    但是本土的原生魔兽和心魔受到了这些保持着独立人性的唯一族的统治，也就意味着他们还未合体之前就已经有一战之力，甚至让当时鼎盛的佛门都感觉头疼。
    何况这可是有穿梭能力且提早发展数万年的文明。
    “所以是他们中有间谍把他们一网打尽了…”段思纤想到这，开始专注于自己眼前的石碑，果不其然让她看见了上面的研究痕迹。
    这些痕迹就比较新一些了，大概是俱静等比较聪明的魔族在这里发掘各种知识来辅佐自己的。
    “怨气，灵本派学说认为是分化成为精神力的灵气因为无法解除的肉体和精神痛苦而扭曲化为怨气，成为难以被精神捕捉并残留于充盈着离散灵气的空气中的精神力，理论上拥有固化灵气的特性的变异灵气——如冰灵气和宝石灵气，才能够将其本质保存。沉淀于大地之下的金灵气虽然也能固化，但同时也会赋予过强的稳定性使其变质为金灵气。”
    段思纤一看到这里就想到了杜晶，然而这怎么看都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历史。
    也许在杜晶之前也有不少灵根变异的修士被抓来做实验。当初段思纤接触到一些明明是出自单体的怨气，这些怨气却堪比数十甚至数百个凡人的怨气的存在。这些实验体精神力比凡人强大，受到的折磨也因为本身的强悍的肉体而更持久。
    也许是到了杜晶刚出生没多久的这一段时间才把某些技术难关攻克，然后刚好就在这短短十几年时间内将怨气固化技术迅速提升，完成更强的魔傀儡和仇石的批量生产。
    不仅如此杜晶也知道了这些魔傀儡的发展完全和唯一族的故乡的技术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些对本土物种的研究，到后面这块巨大无比的通天石碑上开始出现一些类似于笔记一样的刻痕，大概是俱静他们留下来的笔记。
    这些笔记进一步证明他们的技术就来自于这块石碑。
    段思纤迅速开始寻找解决之法，这块石碑写了太多的知识，从上往下破解需要时间，这里面还包括命数吸收和因果丝线等等陌生的词汇，大概解出现在魔族的想法。
    “也就是说，他们故意找的……有着各种苦痛背景的人成为魔修甚至是十恶，让所有人背负上他们的因果丝线……尤其是十恶。”段思纤越想越觉得麻烦，她现在才破译出来这段文字，也就意味着自己的朋友们差不多也该和十恶打起来了。
    “背负因果丝线的人们就要承担死者的痛苦和命数，因为杀死被压迫者的人就会成为压迫者和罪人，这会让不可见之物憎恨，就会使其受到世界法则影响。”段思纤读到这里就想到了配角觉醒以及魔族数千年来屠戮生灵的事情。
    杀死被压迫的人和妖，不仅仅是因果牵连，也能夺走命数，给自己生存的资源，所以魔族才会如此贪婪地杀死一切。
    “那么现在的不孝、不道和不义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似乎各自代表了不同的憎恨。”段思纤发现只有这三个特殊存在是没有解释的，应该是魔族自己摸索出来的。
    “也许这三个存在不能用简单的怨恨去理解，他们产生憎恨的根源到底是什么？”
    段思纤继续往下看，就看见了一些关于他们研究人理的内容。
    “幸福是满足自身需求之后肉体自身产生的刺激灵台的神经反馈带来的。如果想要所有存在获得幸福，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持续产生这种精神反馈刺激。”
    “然而拥有知识和差异的众生在获得自我以后，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会去定位、思考和探索，为了生存资源越来越多，人会本能地向外探索和思考，所以好奇心永远不会消失，新的知识会诞生，人类会因为向外探索慢慢地远离彼此到最后产生差异。”
    “有智众生永远都会为了自我存在的实现而选择进步，进步往往就会带来掠夺、痛苦和罪恶。所以他们认为消除根源的方式之一是化为一体。然而在化为一体之前就必须消灭语言和思想的差异。”
    “他们统一文字，统一思想，所有的技术都只能为统一所使用，所有的思想都只能为统一作为铺垫，他们将万物的统一视作伟大，却没有记录下当时他们对人们思维的剥削、监视和所谓仁慈的融合，百家争鸣消失，琴棋书画崩溃。”
    “我认为最可怕的不是被恐惧威胁所以不敢将自己的思想说出口，不是因为明知自己被压迫却无力抗争所以敢怒不敢言。”
    “而是他们变得无知，不知道其他的存在，其他的思想。他们只觉得现在无知地、被丹药和幻觉控制地活着就很幸福了。所以他们连愤怒都消失了，连反抗和好奇心都消失了！”
    “他们不愤怒了！不好奇了！不敬畏了！我们失去了罪恶和卑劣，也失去了高尚和意义！我们失去了一切！”
    “那我们还是……人吗？”
    后面这两句写下来的力度特别强，似乎是这个石碑的主人们对那个幸福地绝望着的世界发出的最后的疑问。
    段思纤感觉到自己内心的一丝晃动，她以前觉得自己是为人们的诉求而寻求技术解放并以此延伸出思想的解放，如今她更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所做的事情。
    “我所知的一切知识都必须保留下来。当人们遗忘的时候，这些就是突破桎梏的武器。”
    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把石碑是所有的知识总结记录下来到自己放置的十个加密留影石里面，这些留影石把段思纤在石碑上留下的翻译录入进去。
    就算段思纤已经是精挑细选最符合这个世界以及实用性的知识，但还是需要十分钟的时间让留影石把画面内容转变清晰并稳定储存。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留影石触发了什么机关，段思纤听到了墙体似乎动了。
    她立刻拔出双头刀并转为双刀形态，看着那些墙壁突出一块板子，板子轰然倒下，数个没有神智的唯一族出现了。
    段思纤发现这些唯一族的肉体已经改变了，身上都带着魔气。他们像是被触发的陷阱一样对着段思纤进攻。
    段思纤一挥刀将他们逼退，而后双刀交叉切割将其中一个唯一族切开让他丧失能够行动的结构。
    这些唯一族只有本能行动没有了个人思考，段思纤甚至不需要多少虚招就能一击命中，因为他们已经不能有思考地进行战斗了。
    段思纤停了下来，终于把这些石墙内跑出来的唯一族全部打趴下，留影石也记录完成。
    最后就是亲自去接触那个虚弱的怨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