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 伏虎降凤
作者:林羽乐   红楼:庶子称雄最新章节     
    贾琮道:“户部那边民用工厂办得如何了?”
    “户部才呈了个条陈上来,说已和徽商、晋商等商帮合作,开办了三十七家厂矿,使用的都是万国号引进的西夷器械,果然产量大增。”庞超道。
    贾琮沉吟道:“产量大不足为奇,销路好么?”
    “销路甚好,还能卖去山南省和东瀛,许多布匹、铁器还能卖给草原鞑子并辽东的夷民。”庞超道。
    “那我就放心了,只是工业生产提高以后,市场的开辟也要跟上,不然造出来的东西没人买,那也不行。海军建的如何了?”贾琮道。
    “燕将军、彭将军正筹措此事,目前已从南方熟悉水性的卫所军精锐中抽调了五万,正在整训,教练新式战法。目前已然成军,只是战舰方面还跟不上。”庞超道。
    贾琮微微颔首,道:“都说百年海军,咱刚起步,能有这个进展已经不错了,造船厂那边产量如何了?”
    “目前西夷帮助建造的两个造船厂已经过试用,逐渐加快了战舰建造速度,加上薛家的船厂,这一年多来已建造了一级舰一艘,二级舰四艘、三级舰十一艘、四级舰二十艘。
    加上最先订购的两支舰队并陆续增购的西夷战舰,目前总数是一级旗舰三艘,二级舰十五艘、三级舰三十五艘、四级舰七十七艘。”庞超道。
    贾琮笑道:“好好,我那许多钱总算没丢在水里,有此雄兵在国朝周边来说也算过得去了。”
    庞超笑道:“王爷又起了开疆拓土之心么?”
    贾琮颔首道:“花大价钱建了海军,总不能一直留在家里,不拉出去打仗岂不浪费了?趁东瀛还未有西夷涉足,先把这块眼前的肥肉吃了也不错。”
    庞超道:“以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新军拿下东瀛当不费吹灰之力。”
    “此事再议。还有事儿么?”
    “还有两件,安国公从南方发来战报,说恩威并济,连战连捷,已彻底清理收伏了湘桂二省土司,正在西进。
    川滇黔土司得知官军神勇不可敌,闻风丧胆,颇有降意,想来今年之内应能收服。”庞超道。
    贾琮点头道:“老李戎马一生,打仗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告诉他,我在都中等着给他庆功,祝他早日克竟全功,凯旋回京。”
    “是。另一件是顾中堂已拟定了漕务改革的具体方略,请王爷审定。”庞超从袖子里掏出一封折子。
    贾琮翻开看了看,皱眉道:“太长了,先生简要说说罢。”
    “好。顾中堂将此策分为人、船、粮、商四策。先说海运之人,从现在运河上的船夫、运丁中招募,配以海商熟悉海途的船工;
    海船方面,着工部加紧赶制,争取到今年夏收时建成或购买四十余艘千料海船,便可堪使用,也可调用水军中老旧战船充数;
    漕粮方面,今年只改一成为海运,往后逐年递增一成,十年之后,漕粮全数海运;运商方面,今年这一成漕粮,半数交给公船,半数交给万国号运送,一石粮给予一两五钱银子运费,但须签订对赌协议,若漕粮漂没,商户须照数赔偿。”
    贾琮道:“商人有得赚么?”
    庞超道:“问过薛家的掌柜,这个价是码头接货价,海船本就要来往南北贩货,若能稳定接到漕粮生意,大有赚头。”
    “好。”贾琮点点头。
    贾琮想了想,道:“若用海运,江浙山东一带沿海倒是好办,江西、两湖、河南、安徽等地怎么办?”
    庞超道:“顾中堂在太仓、淮安、胶州、莱州等沿海多处码头设了漕粮登船处,内地省份的粮可通过车马或小船从长江、淮河水道运至海边,亦可折银征收,在内地少征粮,在沿海省份多购粮,以尽量节省运费。
    两者孰优孰劣,还须试过方知。总而言之,不管何法,肯定比河运大大节省。”
    贾琮点头道:“嗯,先尝试着办起来,区区一成漕粮而已,等这条路走熟了,我看用不了十年就能竟全功。”
    “王爷说的是。”
    “等漕粮河运彻底停了,再多花些钱把运河修好,这条河毕竟有相当意义,也能方便内陆人货往来。
    到时候把那些河上讨生活的人都雇来修河,也能一举两得。”贾琮道。
    庞超道:“王爷和顾中堂想到一处了,他也有这个想法。
    另外,吴节度从山南递来折子,说在那边推行汉化遇到些阻碍,主要是精通汉文的人才太少,请朝廷调拨些讲郎过去。
    我建议从天下秀才、童生中选拔些送去。”
    贾琮一拍脑门,道:“早该想到。先生此议甚善,科举这根独木桥何必用这么多人去挤,何况许多人注定一辈子考不上。
    我看让礼部并各省先选一千人送去,不够再加。”
    庞超道:“只是有个关碍,故土难离,这些读书人未必愿意千里迢迢远赴海外。”
    贾琮笑道:“若说不愿去,不是故土难离,而是价格不够。
    告诉礼部,我给他们开个价,凡读书人愿去山南的,皆授学官、教谕官职,举人授正七品,秀才授正八品,童生授正九品。
    童生赏赐房屋一所、田地百亩、山南少女一人、健妇二人、奴仆二人,秀才、举人再酌情增加。
    若还不愿去,我再加码,反正山南百姓众多,难道还养不起几个教书先生?”
    庞超抚掌笑道:“如此,天下许多皓首穷经的童生、秀才都要争先恐后了,过去直接就做官,还有许多赏赐,再不回乡也值得。”
    贾琮道:“科举能一帆风顺考上倒也罢了,若考不上,着实荒废光阴。
    我看以四十岁为限,不论是谁,到龄后不许应乡试、会试,国朝不需要这么多老头做官,都多些自知之明,该干嘛干嘛去。”
    庞超道:“如此也好,免得许多人一辈子误在科场,四十不惑,也该清醒了。我回去就把王爷的意思传谕礼部。”
    贾琮颔首道:“先生觉得此时取东瀛如何?”
    “正当时。”
    “好,有先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请先生回去和杨凌、双鹰、彭程等人议个章程,这次我要亲征东瀛。”贾琮沉声道。
    庞超忙劝道:“王爷万金之体,不可涉险。何况王爷出征,都中何人坐镇?”
    贾琮摆手道:“先生不必相劝,我虽也曾带兵打仗,但还未打过热战,正好开开眼界,习学一番,将来才好指挥调度。
    何况东瀛的情报我已收集数年,又有纪伊流为内应,此战应是稳操胜券,不必担心。
    都中先生坐镇就行了,有王子腾、牛继宗等人在,想来没人敢找死,若真有人找死,成全他就行了。”
    庞超苦口婆心相劝,贾琮摇头道:“此战花不了多少时间,大局定后我便回来。”
    庞超知道贾琮主意已定,只好拱手答应。——恭贤亲王府,孙烁正在内书房与大总管密议。
    “王爷,天机已经确定,府内专管春秋地租的管事孟德云早已被安文尧收买。”
    孙烁冷笑一声,道:“那好极了,正好使一招反间计。”
    “王爷的意思是?”
    “将孤与靖王见面的事儿透露给他,注意一定要让他在无意中察觉,让他自以为探到要害消息。”孙烁道。
    大总管道:“奴才明白,只是如此一来,他必告知安太监,若让太皇太后知道王爷和靖王有过秘密接触……恐对王爷不利。”
    孙烁淡淡一笑,道:“若不让陈氏知道,孤哪有翻身的机会?如今贾琮权势滔天,独揽朝纲,又和我这个太上皇嫡长孙接触,你说她会作何反应呢?”
    大总管道:“太皇太后应该会担心靖王有废立之意,甚至想借王爷的手,改朝换代。”
    孙烁点头道:“常人都会这般考虑,何况陈氏这等老谋深算之人,她对贾琮的猜忌之心必骤然转烈。
    不过却不会对孤动手,毕竟孤的身份摆在这里,若不明不白没了,她无法对宗室交代,何况在她心中图谋篡位的是贾琮,又不是孤。
    凭孤这个废人,能济什么事?而且她早已知道秦氏的身世,两下里凑起来一想,贾琮这是早有反意,所以她必会先下手为强。”
    大总管眼睛一亮,赞道:“好妙计!原来王爷当初暗中将郡主的身世泄露给东厂番子竟是为此,借戴权的嘴让太皇太后知道,她再无怀疑的了。
    王爷坚韧不拔,深谋远虑,老王爷在天有灵也当引以为傲了。”
    他是义忠亲王留给儿子的心腹死士,替孙烁掌着其父多年呕心沥血建立起来的密谍机构——天机。
    即便叛乱失败,天机仍未被太上皇和熙丰帝彻底摧毁,虽说如今规模缩小了很多,但仍在暗中默默保护着孙烁。
    孙烁哂道:“贾琮小儿不识时务,非要孤推他一把才行。
    只要陈氏对他下手,凭他心狠手辣,不肯吃亏的性子,岂有不反击的,到时候必定会废了陈氏和孙度。
    孙炽远在万里之外,何况贾琮也不可能废其母而立其子,宗室之中谁还能比孤更适合接掌神器?到时候他一定会想起孤给他开出的条件。”
    大总管躬身道:“王爷英明,青出于蓝矣。”
    孙烁没说出口的话是,若贾琮一时天真,拥我登临九五,孤岂会白白将万里江山送给他,到时候自有对付他的手段,连曹操都不敢冒弑君的风险,贾琮未必敢。
    只要能登基称帝,自己将拥有一层保命金身,足以恃之周旋。
    养心殿
    太皇太后正在批阅奏折,安文尧忽然悄声进来,低声道:“启禀娘娘,恭贤亲王府传来消息。”
    “何事?”太皇太后素腕微顿,朱笔虚悬。
    “奴才刚接到密报,说上年某日贾琮曾约恭贤亲王在积水寺密会,所议之事不详。”
    “嗯?”太皇太后凤目中厉芒一闪,冷声道:“可确凿?”
    “已确定了。恭贤亲王本就极少出府,当日确曾出府,并有两个时辰脱离了眼线监控,十分古怪,原来是和靖王密会。此事随他出门的小厮也无意中证实了。”
    啪!朱笔拍在案上,太皇太后面如寒霜,贝齿间吐出几个冰碴般的字:“好好好!好个贾琮!”
    安文尧忙将身子佝偻得更低了,知道此事一定触了太皇太后逆鳞。
    “朕将国家大事相托,他竟阴怀异志,与废太子一脉勾结。果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太皇太后冷冷一笑,旋即深吸了口气,慢慢平静下来,眼中杀机涌动,道:“你的‘伏虎’计划可有把握。”
    “奴才以为把握应当在八成以上,但……后事难以预料。”安文尧道。
    太皇太后神色沉凝,决然道:“树倒猢狲散,不足为虑。”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安文尧躬身退下。——贾琮陪众妻妾、姊妹在庄子里顽了两天,因政务太多,实在脱不开身,在军机处多番敦请后,只得返回都中决断重事,主要是二圣后事问题。
    因军机处太过狭小,贾琮并众枢臣和一干部院齐聚武英殿议事。
    贾琮看了段准一眼,示意他主持。
    段准出班道:“禀王爷,经礼部、工部草拟,军机处初议,有两件事请王爷定夺。
    一是为二圣上谥号、庙号。初拟昌泰皇帝谥‘体天隆运定统中正至文圣武智勇仁慈端敬宽敏英哲睿皇帝’,庙号‘仁宗’”
    贾琮早得庞超科普,知道谥号是对皇帝一生功过是非的盖棺定论,不过这顽意儿自唐以来逐渐变成了狗皮膏药。
    臣子们疯狂往皇帝脸上贴金,以示忠敬,把谥号搞得又长又臭,一文不值,根本不能反映该皇帝的生平事迹。
    相比之下,庙号字数少,分量就重了许多,因为庙号是放在宗庙里,写在牌位上的称呼,子孙后代是肯定记不住谥号的,故庙号更像是对皇帝最终的评价。
    “仁”字不消说,肯定是美谥,按“祖有功而宗有德”的规矩,于国有大功绩的皇帝称祖,没什么功劳的,只能美其名曰“有德”,称宗。
    仁宗,倒也没什么问题,不高不低,算过得去。
    贾琮也没闲情同死人计较,便点头道:“可。”
    段准又道:“熙丰皇帝拟上谥号……”
    “谥号就不必说了,诸位都是国朝学问大家,为大行皇帝拟定的谥号自然是妥帖的,说来孤也记不住,孤无异议。说庙号罢。”贾琮忙道。
    “拟上庙号‘世祖’,请王爷裁夺。”段准道。
    “世祖……”贾琮眉头微皱,这个评价相当高了,以熙丰帝在位时间和功绩论,似乎还够不上一个“祖”字。段准道:“承命不迁曰世,景物四方曰世,贻庥奕叶曰世。
    熙丰皇帝以旁支承继大统,为一世英主,故曰‘世’;推行新法,扫除积弊,泽被苍生,平定辽东,收复西北,捍卫疆土,功莫大焉,故曰‘祖’”
    贾琮笑了,知道他们新党对熙丰帝有感情,都愿为他留一个好的身后名,想着好歹是老丈人,虽说最后撕破了脸,死者为大,就不理论了。
    因笑道:“准公说的有理,孤亦以为然,就这么定了,报太皇太后审定罢。”
    “是。王爷英明。”段准见贾琮不念旧恶,同意了这个庙号,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冯远出班道:“禀王爷,另一件事是二圣陵寝方面,是葬入帝陵还是另外选址?”
    贾琮瞪了他一眼,道:“帝陵里风水宝地甚多,何必另外选址?就葬入帝陵。”另外选址不知道又要花多少钱,至少几百万银子是要的。
    “陪葬、丧仪方面……”
    “一切从简。”贾琮摆手道:“仁宗皇帝仁爱百姓,世祖皇帝一生勤俭,我等后人岂能为自己忠孝之名,而令二圣背负劳民伤财之贬。
    惟有从简,方能彰显二圣爱民如子之德。”
    冯远忙附和道:“王爷说的是,且世祖皇帝遗诏中明言,后事从简,我等实不便忤逆圣意。”
    他也是个抠b,恨不得将一文钱掰成两半花,怎会舍得在死人身上花钱,如今贾琮表态,他再无顾忌,连忙赞成。
    “嗯,冯中堂此言甚善。”贾琮点点头。
    众人虽有些异议,觉得如今国库充裕,两个皇帝的葬礼不好太过俭省,失了体面,但见贾琮意态甚坚,都不再开口。
    刚刚贾琮答应“世祖”的庙号已经是让步,谁再不懂事,惹他发火就得不偿失了。
    当下段准又呈上具体的丧礼章程,贾琮也没兴趣细看,瞟了一眼,提起朱笔在末尾批了一句:靖王、大将军臣贾琮恭请太皇太后圣裁。
    “呈养心殿罢。”
    “是。”段准接过折子。
    “对了,现在上书房给皇上讲课的人是谁?”
    段准道:“是翰林院侍读学士、侍讲学士,共三人,皆是人品端方、经术贯通之士。”
    贾琮沉吟道:“如今皇上正是开蒙之时,能读书认字就罢了,将来不可单学圣人道理,还须习学实务,更须行万里路。”
    众人一惊,以为贾琮要插手皇帝的教育,忙问道:“王爷的意思是?”
    儒臣自然都希望按自己的喜好来塑造皇帝,并视之为核心利益。
    贾琮看了众人一眼,道:“皇上十岁以后,翰林院保留一名讲师,另外由大将军府、六部并都察院各派一命重臣,轮流为皇上讲解文武实务之道。”
    众人松了口气,皇上教育的主导权还在文官手里,这倒能接受,忙道:“臣等遵旨。”
    贾琮与众人议罢出宫,刚上车,程灵素便钻进车里,禀道:“爷,九头蛇探知重大情况,庞先生请您速速回府。”
    “何事?”
    “密谍探知陈氏手里的人正在筹备一个名叫‘伏虎’的计划,似乎是针对爷。”程灵素低声道。
    “伏虎?”贾琮呵呵一笑,道:“听起来像是针对爷。陈氏为何突然对我起了敌意?难道是因为我逼他们退了近千万银子?”
    程灵素道:“此事本是陈氏理亏,何况这样的大家族也不大可能为了钱财,冒破家灭族的风险,应该是另有原因。”
    贾琮道:“打道回府,听听庞先生的意思。”
    庞超早已等在外书房里,见贾琮进来,忙道:“王爷,方才锦衣卫传来消息,说安文尧已将王爷和恭贤亲王密会的事禀报了太皇太后。”
    贾琮眉头一皱,道:“此事甚密,安文尧怎么知道的?”
    “是恭贤亲王那边透出去的。”
    “嗯?有意还是无意?”贾琮道。
    庞超道:“这等大事哪有无意的,似无意实有意。”
    贾琮点点头,道:“孙烁意欲何为?不怕我报复他?”
    庞超冷笑道:“恭贤亲王自有毒辣算计,借太皇太后的手对付你。”
    贾琮奇道:“难道因为我见了孙烁一面,太皇太后就要与我撕破脸不成?不大可能罢。”
    庞超道:“最毒妇人心,不可不防。何况太皇太后本就知道秦妃娘娘的身世,加之孙烁推波助澜,王爷又权倾朝野,威凌幼主。
    太皇太后不管是出于先发制人也好,争权夺利也好,防患未然也好,都有了足够的理由对王爷下手。”
    贾琮哂道:“她能奈我何?深宫妇人,懂什么杀伐之道。她想偷偷摸摸搞什么‘伏虎’行动,倒不如我先正大光明震慑于她。”
    “王爷的意思是?”
    “先摘了安文尧的狗头如何?”
    庞超摇头道:“如此并不能化解两边的怨恨,反而加深了,将来明枪暗箭只会更多。
    此变根子在恭贤亲王挑拨王、后争锋,若要化解非从他身上着手不可,否则只会中他之计。”
    “先生说的是,孙烁这蠢货,定是以为太皇太后与我交恶,我就会扶他上位。
    自以为是废太子之子,又是可卿的哥哥,我就不敢动他?天真!”贾琮冷笑道。
    庞超颔首道:“太皇太后所惧者惟有王爷行废立之事,若恭贤亲王暴毙,王爷岂非不辩自明?如此一来太皇太后便无理由对王爷动手,宗室的压力也会让她手忙脚乱一阵儿。
    王爷再淡淡点一下此事,使其知道王爷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她再不敢轻举妄动。”
    贾琮笑道:“还是庞先生虑事周全,我只想着对付明面上的敌人,却忽视了暗中的毒蛇,就这么办。
    先送孙烁去地下当皇帝,再与丈母娘解释清楚。”
    庞超笑道:“到时候可请公主出马,王爷和太皇太后彼此也能多些转圜余地。”
    “善。”
    当夜,孙烁在府内无缘无故暴毙,死因不明,神京震动。
    以忠信为首的宗室王爷们大感惊惧,以为太皇太后要对皇族下手,以巩固陈氏地位,次日便上了联名折子,要求朝廷彻查此案。
    因孙烁身份敏感,且其父留下的香火人情不少,许多大臣也纷纷上表,要求彻查。
    军机处大感棘手,这等惊天大案已不是他们能办的,忙禀告太皇太后和贾琮。
    贾琮称病不出,只下令三法司、锦衣卫彻查。
    太皇太后却有些慌了手脚,好容易打发了进宫陈情(逼宫)的宗室王爷们,并再三保证一定彻查,给天下一个交代,又册封孙烁嫡子为亲王,众王才忿忿不平离去。
    “去,召贾琮这混账进宫。”众人走后,太皇太后又急又怒,拍着扶手道。
    “奴才遵旨。”安文尧忙屁滚尿流去了,哪还不知道自己的“伏虎”计划泄漏了,靖王在自证清白,也是震慑长春宫。
    不多时,安文尧垂头丧气回来,禀道:“娘娘,靖王说偶染风寒,病体沉重,难以奉诏入宫。请如意公主代之。”
    “混账东西!前两日还在城外风流快活,偏偏今儿倒染了病,分明是装病!”太皇太后怒道。
    安文尧有些尴尬,悄悄看了她一眼,道:“回娘娘,王爷说正因前两日在城外顽得狠了,所以染病,请娘娘见谅。”
    “呸!好色无耻的小贼,他倒好,给朕惹了天大的麻烦就躲起来,还要朕见谅,见谅什么?见谅他胆大包天么。”太皇太后虽是怒骂,脸上却多了几分笑意。
    “是是。”
    贾琮此举虽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压力,至少表明他与孙烁并无勾结,也就是无废立之心,希望自己不要误会之意。
    因说道:“‘伏虎’的事一定是被他探知了,所以才行此断然之举,你下去好生查一查是哪里泄露出去的。此事不再提了。”
    “是。奴才万死,这就去彻查。叩谢娘娘不罪之恩。”安文尧背心沁出了一身冷汗,还好太皇太后没怪罪。
    “密谍之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你能探到别人的机密,别人自然也能探到你的机密,只是以后多几个心眼儿,别被人当了枪使。”
    太皇太后淡然道,她已明白过来,此事定是孙烁从中使诈,使的驱狼吞虎之计,贾琮侦知后才断然将其击杀,以示无私,自己险些中了计。
    安文尧惭愧无地,道:“奴才遵旨,往后定当谨慎从事,确保万无一失。”
    “嗯,去罢。”
    少刻,如意公主觐见,太皇太后忙传进来。
    “儿臣给母后请安。”如意公主笑着进来。
    “好孩子,快过来母后看看。”
    太皇太后笑着招手,拉着如意坐在身边,轻轻抚了抚她的鬓角,见她桃花带露,娇美无俦的样儿,笑道:“烟儿越发标致了。”
    “母后,您又取笑人家。”如意撒娇道。
    太皇太后笑了笑,转了话题,道:“本想请你的驸马进宫谈谈恭贤的事儿,不巧他病了,可看了太医吃了药?”
    如意微撅着樱唇,摇头道:“他性子固执,只说风寒小病,自家身子健壮,不必服药七日便好,若不好时再服药不迟。我劝他也不听。”
    太皇太后摇头道:“这孩子,年纪轻轻不好生保养,落下病根儿可是好顽的?虽说他是习武之人,身子骨不比常人,也该认真些儿。他是怎么病的?前两日还听说你们去了庄子里踏青散心,怎么忽然就病了?”
    如意闻言,面色微红,忸怩道:“他说是晚上泡温汤时受了凉。”
    太皇太后是过来人,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没好气啐道:“你身为王妃,也该管管他,好好的摄政王爷不理会朝里的大小事情,倒自家高乐起来,少年之人,血气未定,戒之在色。
    色是刮骨钢刀,他身子骨再好,被你们府里那许多莺莺燕燕日夜消磨,有他后悔的时候。”
    如意大羞,忙道:“母后责备的是,孩儿回去就教训他,也在府里立个规矩。”
    “嗯。”太皇太后点点头,道:“他可说了什么话?”
    如意掩嘴笑道:“他呀,如今可胆小呢,让我禀告母后,他本想强撑病体入宫觐见,不过都中出了恭贤的事儿,他又是被行刺过的。
    又听下面人报,说有人在造谣他和恭贤有勾结,又说有个针对他的什么‘伏虎’计划,便不敢随意出门了,只躲在家里避避风头。望母后恕罪。”
    太皇太后心中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能这么小心谨慎,我也放心了。
    你回去告诉他,今儿许多宗室王爷都来找过我了,要求彻查恭贤一事,我已下旨彻查,你提的这两件事一并查办了罢。
    他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又素来恭敬诚孝,哀家不会让人伤他半根汗毛。”
    如意笑着起身福礼,道:“儿臣谢母后恩典。”
    “傻孩子,你是母后的女儿,他是你的驸马,母后不向着你们,难道向着外人?”太皇太后笑道。
    “如意知道母后自小最疼人家。”如意扑在太皇太后怀里娇声道。
    太皇太后似顽笑似有深意,道:“现在最疼你的人可不是我了。”
    “母后……”如意抿嘴一笑,旋即又撒起娇来。
    “好啦好啦,都快把母后摇散了,时辰不早了,去看看皇贵太妃罢。母后还要批折子。”
    “是。母后也多保重身子,儿臣告退。”
    “嗯,去罢。”太皇太后摆摆手,通过如意这个局外人,再一次与贾琮达成心照不宣的政治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