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禄堂，三千珠履。
    满堂都是云川城的权贵，她们穿着最时兴的料子跟钗环，三三两两围在一起。
    老太太出身不高，父亲只是翰林院的一个小官，她能嫁给老侯爷，只是侥幸救过他的命。
    草窝里飞不出金凤凰，早二十年，云川城贵妇们都瞧不上她满头富贵瞎人眼的黄金头面。
    “放眼看去，还是老妇人你最疼女儿，哪怕嫁的是天潢贵胄，你也要护着渠娘，当真是一碗水端平。”
    一个三十多岁的贵妇谄媚，说漂亮话恭维。
    云川城消息流动极快，一下子，就都知道昨夜发生什么何事。
    另外一个穿月白衣裳的中年贵妇坐在交椅上，三十多岁，举着一双靓丽惹眼的指甲，悠悠道：“张夫人这话是说得不中听，老夫人哪里是一碗水端平，你刚刚跟着相公搬到京城，怕是不知道老夫人的性子。”
    这夫人并不向着老太太奉承，只是冷笑着。
    “梅渊郡主自小居住京城，知道的自然比我我这个岭南过来的人多，那敢问郡主，老夫人是什么性子？”
    张夫人说话是带软刀子，语气不善，但也笑脸相迎。
    梅渊郡主穿着低调，都不看对面说话的人一眼。
    许久不回答，直接蔑视对方。
    倒是一边伺候的林嬷嬷接话，笑容可掬。
    “张夫人年纪小，自然不晓得这些，我们老太太最心疼渠姑娘，别人家重男轻女，在侯府却是把女儿当眼珠子宝贝。”
    很多夫人都信以为真，夸赞起老太太。
    梅渊郡主母亲是平阳王，她生下来就是娇生惯养，没有人敢驳她面子。
    “那为什么，昨夜，有不少百姓亲眼看到慕王动手殴打苏渠？”
    她幽幽笑着，不嫌事大，“慕王生母出身不高，是市井泼妇，龙生龙凤生凤，慕王自然也是个混不吝。”
    梅渊郡主假装夸张，“你们该不会不知道慕王，是个会动手打老婆的泼皮吧？这事可是有耳朵的，都知道。”
    老太太气得捏碎一个了一只杯子，身上湖光缎富贵，但是也没显得她本人有多贵气。
    林嬷嬷出来打圆场，扶着老太太坐下。
    “郡主是外人，有所不知，我们渠娘孝顺老太太，不忍心看着年迈老母操劳，一向都是报喜不报忧，我们老太太也想接她回来，但是渠娘不愿意啊。”
    老太太一拍大腿，“就是！我三番两次派人接她，是渠丫头自己不肯回来，哪里是郡主你看到的那样！我是很疼爱她的。”
    梅渊郡主漠不在意，浅浅刮着茶盏的盖子，抬手一丢，摔得四分五裂。
    “这陈年老茶也拿出来招待客人，侯府日进斗金，如今还差点买茶钱？”
    说着她就笑起来。
    老太太嘴皮子不利索，不会回怼，当即脸气得猪肝色。
    林嬷嬷心中叹气，脸色还是恭恭敬敬。
    “郡主还没尝过滇南的虫茶，这是那边土司去年送给侯爷都是寿礼，这茶是那边的特产，本就是这样。”
    土司，是西南区域，对大小部落最高首领的称呼。
    梅渊郡主反唇相讥。
    “滇南土司倒是分得清，好东西不给宫里送，全都送侯府里来了，朝中人都说侯爷有个跟皇宫差不多的私库，我还以为是玩笑。”
    “如今一看，倒是所言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