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清手里拿着一面铜镜，她站在庭院中，她自己心中掠起一点惊骇。
    但是，也没有太多。
    “可能是我坏事做绝，已经开始反噬了。毒门很多功法都是这样，眼睛冒绿光，也还能接受，只要晚上不吓到别人就好了。”
    曼殊抱着手，略微表示了解，“今夜左右睡不着，我找你说件事情。”
    墨王府邸有专门的书房，用来议事。
    苏晚清将曼殊带了过去。
    曼殊是觉得这墨王府邸太奢侈，啧啧称奇，“瞧瞧，这老皇帝最宠爱的小儿子就是不一样，萧祺这废物他何德何能能住这样好多房子？我才住一茅草屋。”
    这话说得苏晚清都要闻者落泪，曼殊一向不拿钱当钱，剔牙的牙签都是黄金打的，用完就丢，就这样，曼殊还是觉得萧祺有钱。
    “我也是才知道。”
    前世，苏晚清知道萧祺有钱，但是萧祺是个吝啬鬼，戒备心很重，没有人知道萧祺到底有多少钱财傍身。
    知道，苏晚清取代他，不讲道理抢走了他的钱。
    “你说的正事呢？”
    苏晚清坐在黄花梨的扶手椅上，对面是偏爱坐椅子扶手的曼殊。
    “宁王胆子唯实不小，他不光走私军火，在苏柏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前几日我一个在泉州的朋友来信，她告诉我，宁王私底下也在卖私盐。”
    曼殊从怀里掏出一封拆开的书信，摘掉朋友之间的絮叨，她把宁王跟泉州私盐贩子庾耀华的往来账本抄录了一份。
    好一手簪花小楷，苏晚清心中佩服这写字好看的人，一边一目十行，迅速看完密密麻麻三页内容。
    她一手拍在案牍上，“宁王果真胆子大得很，居然还敢勾结泉州的私匪，跟他老子一样吃了狗胆。”
    泉州，是云国临海的州郡，古来古往今来都是对外贸易的重要港口。地理位置重要，是云国的钱口袋，年年都为国家带来无数税收。
    海边百姓晒海水为盐，如同喝水一般简单，运送到内地，不过官府的手，他们就能捞到几乎十倍以上的纯利。
    朝廷年年都在抓私盐，但年年都是老样子。
    前几年打得狠些，那些私盐贩子还掏钱，组建军队，跟朝廷打擂台唱反调，死活不肯低头买盐引。
    这些私盐贩子养的军队，就叫私匪。
    泉州富庶，养活了无数人，饱暖思淫欲，这些吃得满嘴流油的富人自然不服朝廷管。
    朝下看，年年赋税重，百姓缴纳不上，要想活命只能远洋走私，将茶叶瓷器，还有朝廷禁止对外贸易的铜钱铜器，走私到国外去。
    这是唯一活命的路，但是被朝廷抓到就是杀头大罪。
    老皇帝最喜欢杀泉州这边的富商，俗称宰肥羊，先放任不管，养肥美了，老皇帝再派苏柏过去围剿，金山银山，苏柏一半，老皇帝一半。
    “怪不得这小子敢走私军火，一路上都没有人给他拦截下，原来是有泉州的私盐贩子作保。”
    苏柏把宁王交给了苏晚清，她怀疑苏柏在试探自己的能力跟手腕。
    她手按在那抄录的纸张上，忽然一盯曼殊。
    “你这朋友，是不是叫房石灰？”
    私盐贩子庾耀华还没出道之前，泉州第一号人物是房石灰。
    这女人雷厉风行，手段毒辣，她生在一艘走私轮船上，及笄时，杀死自己的养父，获得一派私盐贩子头目的支持。
    他们都以为盐老大死了，他养女不过是个小娃娃，黄毛丫头一个，不足为惧。
    谁知，才过来五年，他们就后悔留着房石灰，她太野心勃勃了，上能勾结到朝廷官员，下能跟百姓打成一片，不管房石灰走到哪里，那里的人们都感激她的菩萨心肠。
    百姓呼声很高。
    道上，房石灰下手快准狠，一场变动，刀都砍在一把头脖子上，看下去，人家才晓得，房石灰要夺他的生意。
    敌人太骄傲自负，瞧不起女人，房石灰本人浑身是胆，兵行险招，招招出奇制胜，风风雨雨五年多，她才堂堂正正坐稳了泉州第一号私盐贩子。
    不仅如此，这女人手伸得比历代私盐贩子都加在一起都要远，她直接用自己麾下的心腹取代朝廷官员，整个泉州，都快被成了她房石灰的。
    这一件事，也就是千机阁有部分消息。
    苏晚清是托了康湖的福气，才知道世上还有这等手腕的奇女子。
    “这几年，不知道从哪里吹气的妖风，莫名其妙多出来很多男人跟房石灰抢地盘，各地州郡也不敢接她的岁供，都翻了脸，要拿她去见老皇帝。”
    曼殊替朋友愤愤不平，她是挺讨厌男人的，好吃懒做，不服管教，不听指挥，总是自作聪明搞出各种烂摊子。
    故此，黑网没有一个男人，全都是各个年龄阶段的女人。
    “看来还得跟宁王好好聊一聊。”
    苏晚清想起在男伎院接客的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