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然没想到，在“平衡”发动之后，战斗会结束得如此之快。
一个呼吸的时间。
头目的身体忽然停止了膨胀，像一个充气冲到一半的气球，被人冷不丁扎了个口，以极快的速度干瘪下去。
“你运气可真好。”
许然心情很好地看着他变回普通人的体型，开口贺喜，揶揄着头目，“仅仅被剥夺了无关紧要的身体进化。”
头目茫然晃晃脑袋，血红色的眼睛恢复一丝理智，他不是很清楚，自己的“身体进化”怎么忽然之间消失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没了身体进化，自己根本不是许然的对手。
他愣了一下，扭头就跑。
“去哪啊？”
祝微烟发出穷凶极恶的坏笑，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拦住头目的去路。
许然松了一口气。
经过刚才的战斗，他累得几乎脱力了，虚弱地朝一旁倒去——卫之琢正站在那边。
一根纤细的手指点在许然脑门上，把他身体缓慢扶正。
“怎么突然这么虚弱了？”卫之琢白了许然一眼，“刚才打架的时候，不是挺生龙活虎的嘛。”
“回光返照罢了。”许然唉声叹气，“你是不知道，刚才，我可是拼了命……哎，你今天喷香水了吗？”
卫之琢身上好香啊。
“少嬉皮笑脸的。”卫琢微微扭过头，“有这时间，不如去帮帮其他人。”
“还帮什么呀。”
许然一边说，一边环顾四周。
玛格丽特和“血雨”信徒正捉对厮杀，但玛格丽特已占据全面上风，一柄长剑碎光点点，扎得“血雨”信徒千疮百孔，眼看胜负已分;
在其他地方，随处可见古铜色的苦修士们，拿着巨大的奇门兵器，追着邪神信徒打，在头目和高管们被牵制住后，这些苦修士打普通邪神信徒可谓如鱼得水，当然，这其中，也有卫之琢和祝微烟的一点小帮助。
——她们大概干掉了一半人。
“你还真别说，这些苦修士们，打群架确实一流。”许然不动声色地朝卫之琢靠了一步，“没有他们，咱们得多费好多功夫。”
“是啊。”卫之琢说，“虽然苦修士联合会人数不多，但遇到事，他们从没含糊过。”
话毕，她的身形忽然消失，再次出现时，“斩霜”已经架在头目脖子上。
“别挣扎了。”
卫之琢警告头目。
“看来我跑不了了，是不是？”
头目叹了口气，看向眼前的祝微烟，似乎下定了决心，他猛地张口，咬破舌尖，滚烫的鲜血从嘴角溢出来，滴滴答答落到地上。
卫之琢反应极快，左手渌水如电闪，在头目咬破舌尖之时，“扑”地扎入头目后心，稍一用劲，便将心脏绞得稀烂。
这次，没有了“身体进化”，头目再也无法修补身体了。
头目脑袋软软垂了下去。
“可惜，”卫之琢摇摇头，“本来想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套话的，没想到他如此悍不畏死。”
咬破舌尖，在超凡界是一个很危险的举动，很多召唤仪式，都需要舌尖血作为材料，卫之琢不知道头目要干什么，她也不想知道。
在很多时候，好奇心是会付出代价的。
等整个仪式完成，他们即将面临的，很有可能是……
“啊，那柄剑。”
头目忽然睁开了眼睛，眸子里，有诡异的光华闪动。
他扭脸朝玛格丽特那一侧，看玛格丽特英姿勃发，撑开风的屏障，撞飞“血雨”，脸上隐有笑意。
“我记住你了。”
头目嘴巴一开一合，缓缓说。
刀光如匹练一闪即逝，随卫之琢“斩霜”一晃，头目身首异处。
“已经晚了。”
头目瞥了一眼玛格丽特，说出最后一句话，终于永远闭上了眼睛。
神色安详。
玛格丽特终于长啸一声，挥剑身起，向“血雨”发起最后的冲锋，“血雨”勉力横臂，试图挡住这一剑，但长剑势如破竹，一气斩断了所有障碍物，将最后“血雨”信徒斩杀当场。
玛格丽特长出一口气，收剑入鞘，这才看向四周。
一堆苦修士正朝她这边看来。
“好剑法。”
西瑞尔忍不住称赞，“说实话，您的水平，真是……”
他觉得有些词穷。
玛格丽特如此富有想象力的剑法令他大开眼界，精准而浑然天成。当她握起剑时，她们成了一体。
“谢谢。”
玛格丽特微微脸红。
苦修士们拖着奇门兵器，慢慢聚到一起。
此时，第七层所有的邪神信徒皆死伤殆尽，尸体横七竖八躺在处处碎裂的地板上，骨刺、鳞片……那些曾给予他们嚣张本钱的东西，已经随他们生命的离去消失了，桌断椅翻，浸着血的西装碎成一条条，昂贵的布片散落在地上，被裸露着的钢筋混凝土承托着，像是黑色的纸钱。
“多谢各位了。”
西瑞尔颔首示意，“没有各位，我们很难打过这些信徒。”
许然微笑着朝西瑞尔回礼，脚下的光棒忽然晃了一下，光芒大放，苦修士们第一次看到他的正脸。
许然并没有戴口罩——战斗中，戴口罩会导致呼吸不匀。
后排，有一名苦修士的脸色微微变了。
他盯着许然的脸，偏过身，和一旁的苦修士交头接耳。
随交头接耳的声音越来越大，难以置信的神色在苦修士中传递，细碎但频繁的呼吸声越来越大。
“怎么了？”祝微烟缓缓走过来，问许然，“他们在说什么？”
“我猜，他们有人认出我是通缉犯来了。”
许然苦涩地说，“他们可能不经意间看过星云会或弥洛彻学院中的通缉令。”
“这……”
祝微烟沉吟，这可不好办了。
西瑞尔忽然手持页锤，狠狠向下一顿，锤柄重重砸地。
巨大的声波在第七层回荡，如铜钟大吕。
“闭嘴。”
他大声吼道，脸色阴沉。
苦修士们安静了下来。
“我怎么没看到哪有通缉犯？”
他瞪大眼睛，狠狠转头，问一名苦修士：“今晚，你看到所谓的通缉犯了吗？”
苦修士迟疑了一下，看向许然，眼神复杂，最后，缓缓摇头。
“没看到。”
“那你呢？”西瑞尔问另一名苦修士，声音洪亮。
另一名苦修士也摇头，表示没看到。
“今晚，苦修士联合会共二十余人，全歼特克郡一百余名邪神信徒，大获全胜。”西瑞尔看着许然，一字一顿，“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