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战退后半步的动作，让玉折枝僵在了原地。
巨大的屈辱感涌上她的心头。
她眼中泪痕未干，哀求的表情还停留在脸上，却显得格外僵硬与滑稽。
“阿战……你……”
奉战不去看她的眼睛，微微偏过了头，语气僵硬——
“别这么叫我！”
他声音中满是愤怒与崩溃，脸上充斥着无法接受的暴怒情绪，看着玉折枝再次伸过来的手，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
玉折枝眼泪刷地掉下来，怔怔看着他，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
“阿战，你明明说过，无论我变成什么样都会喜欢我的……你怎么可以……”
她话未说完，被奉战粗暴打断：“够了！”
奉战从头到脚开始打量她。
他眼神充满了神经质的颤抖，将玉折枝从头到脚扫视一番后，又猛地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黄老六。
他看着黄老六那油腻的皮肤，讨好猥琐的笑容、秃顶的头发，以及丑陋到极致的长相……
再联想到玉折枝在凡间、与这样一个低贱妖怪做了整整半年夫妻……
光是想想，奉战都觉得玉折枝整个人臭掉了！
他永远都记得，在数百年前，那场天池中的群仙宴上，玉折枝一袭白裙，从天池中缓缓走出，惊艳四座的模样。
那样圣洁、美丽、纯白、高不可攀。
那是他的初恋，他心底那一抹最纯粹的白月光。
他爱玉折枝，即便她仙源损毁、仙根破碎，没了修为变成老妪模样，他也依旧爱她。
并且他会付出一切，让她恢复成最初的美丽模样。
但这不包括，他能接受她委身于一只肮脏猥琐的丑陋蚂蝗精！
毁了，一切都毁了。
他的白月光已经在今天死去，再也回不来了！
奉战召出长剑，抬手朝着脚下地面狠狠一划——
一道极深的沟壑，蓦地横亘在二人之间。
“玉面仙子，你既已与这蚂蝗精做了夫妻，那你我从此后便不用来往。”
“你就留在这凡间，与他好好过日子吧，九重天上的天池太过寒凉纯净，你如今浑身魔气，怕是再去不得了。”
这样绝情的一番话，让玉折枝几乎反应不过来。
奉战在她身后追寻了好几百年，那样地深情、执着，她从来没怀疑过他对自己的真心。
她原本还在想，这次若是能重回天庭，她也不是不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却不曾想……
玉折枝绝望地大笑起来，眼泪汩汩流出，一旁的黄老六看着奉战那要死要活的矫情模样，立马明白了他的心思。
娘的，还以为真碰上情种了，原来只是个煞笔初女控。
害得他心惊胆战了好久。
黄老六骂骂咧咧上前，一把拽住玉折枝的领子就往后拖。
“小贱货，也不看看自己如今什么样，真以为天上的仙君能看上你呢！”
“还敢把老子的晚饭给洒了，老子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拳打脚踢的怒骂声在身后响起，奉战转身的动作顿了顿，最终还是头也不回地准备离开。
“阿战！求求你了！救我……救我！呜呜呜呜……”
玉折枝哭声悲切，肝肠寸断催人泪下：
“我知道你嫌弃我……我以后一定不会缠着你！我求你救救我好不好？看在你我往日的情分上……啊！”
黄老六又扇了她一耳光。
他还要继续动手，背后却突然一凉。
他艰难低头一看，一柄锋锐的长剑已经贯穿他的胸膛。
妖丹被刺破，凌厉剑气搅碎他全身筋脉，哪怕蚂蝗的再生能力很强，也无力回天。
黄老六喷出大口鲜血，睁着眼睛倒在了地上。
他吸了一辈子别人的血，此刻自己身体里的血却是绿色的，流进草地中，与茵茵绿草融为一体。
奉战眼神复杂至极，看着浑身伤痕累累的玉折枝，抿唇不语。
即便他现在再抗拒恶心，这么多年的追逐与心动，也不可能一朝一夕就完全消失。
但他和玉折枝之间是再无可能了。
玉折枝看着奉战一副不想久留的模样，悲戚笑了笑，轻声开口：
“阿战，以后我久居凡间，你我再无相见之日了，最后再抱抱我，好吗？”
奉战纠结地看着她，直到玉折枝眼睛里又蓄满了泪水，他才非常勉强、非常犹豫地慢慢走过来。
还十分细致地用一层灵力覆盖在玉折枝身上，阻止两人肌肤真正的触碰。
玉折枝：……
两人相拥在一起。
一个高大俊美，一个清丽婀娜，看上去倒是般配非常。
奉战强忍着心中的抵触与恶心，与她拥抱了一会儿，最终僵硬开口：
“阿枝，你日后…好自为之吧，我该走……呃！”
他话未说完，只来得及发出痛苦的闷哼声，感受着心脏处传来的剧烈疼痛，瞪大了眼睛看着玉折枝。
对方握着他的凌云剑，像他之前捅蚂蝗精那样，将他也结结实实捅了个对穿！
“奉战，原来你真的很爱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本命武器上还是烙印着我的神识，哈。”
玉折枝温柔开口，脸上的表情却狰狞扭曲——
“你既然爱我，又为何不能一直爱我？就因为我被一只蚂蝗精强娶失了清白？你的爱可真是廉价啊！”
她发狠似地、又一连捅了许多下，奉战连护体真元都来不及调动，眼神就已经开始慢慢涣散。
多年前，他为了保护玉折枝、而让她在自己本命剑上烙印下的神识，此刻终于是反噬了他这个真正的主人。
他本就为了救玉折枝而失去大半仙源，修为大跌，此刻更是接连呕出几大口血，颤抖着单膝跪在了地上。
玉折枝弯下腰，怜悯地抚摸着他的脸庞，指甲深深陷进他的肉里——
“奉战，你活该。”
“你爱的不是我，你只爱你想象中的那个女人，我只是你的意淫具象化，满足你深情幻想的工具人……”
玉折枝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最后恶狠狠看着他：“你这个自以为是的贱人。”
噗嗤——
凌云剑被毫不留情地抽出，奉战倒在地上死死盯着她，嘴唇翕动、却再也无法说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