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盛世大婚,给小狐狸立规矩(长章)
作者:洛云霜   疼!妻主轻点打,狐狸又哭了最新章节     
    遇雪城,满城花开,张灯结彩,挂满花灯。
    九月初九,大道吉日。
    巍峨辉煌的帝宫内,遍地红绸,红绸交织,蝶飞蝶舞,桃花绽放。
    苏忆桃一身狐纹刺绣红裳嫁衣,三千白发带着帝冠,满头珠钗,红妆若媚,一对红玉珠点缀在耳垂处,在风中微微晃动。
    她缓步离开帝宫,脚踏虚空,身后龙飞凤舞,上百位大妖随她前往涂山迎亲。
    风破层云,龙飞万里。
    他们耗费半个时辰,跨越百万山川来到东域涂山。
    涂山枫林,万狐相迎。
    “恭迎玄帝!”
    “恭迎玄帝!!!”
    苏忆桃迈出一只玉脚,携带紫气的桃花在空中形成花海,美不胜收。
    落在枫林内,朝着涂山眠轻轻拱手,给足对方面子。
    “迎,狐君出洞——”
    光华四溢,天地异彩,是苏忆桃动用法则力量制造的异象。
    “铃铃铃——”
    身穿嫁衣的暮泽从枫林深处走出来,身侧陪伴着几只天狐。
    白发若雪,面若春风,腰间缠着一根桃花腰带,金玉发冠束起长发,华贵无方,美到天地惊骇。
    双手执着一把桃花扇,半遮容颜,只露出两根秀眉。
    他朝着苏忆桃拜了拜,胸腔中的心在砰砰乱跳,这一切,实在都太过美好。
    苏忆桃上前一步,将一根白玉紫尾簪戴在他发髻间。
    “阿泽,这簪子,我没有毁。”
    正说着,她还轻轻晃着脑袋,两只玉坠轻轻摇晃,“你看。”
    看见血玉耳珠,暮泽顿觉双眼酸涩,曾经的那些委屈一扫而尽,留下的只有满心欢心。
    “嗯……”
    苏忆桃用柔荑细手牵住他骨节分明的手,走出枫林。
    凤行从空中落地,微微俯身,请他们踏上去。
    以祖凤为銮驾,万妖跟随在后,如此排场,天上地下,唯有暮泽的大婚才有。
    一道道光束破空而来,凤行停在帝宫外。
    苏忆桃牵着小狐狸,穿过千丈宫廊,走过百步云台,身后是三十六尊仙帝,万千仙尊。
    途中发现小狐狸手心竟紧张地冒汗。
    “别怕~”
    暮泽传音道:“阿泽不怕,只是欣喜若狂,难以自抑。”
    “……”
    金銮殿上首,放着两个座椅,供长辈落座。
    暮泽父母亡故,所以右侧檀木椅上,坐着的是涂山眠。
    虽说涂山眠并非暮泽嫡亲,数年照顾,倒也担得起暮泽的长辈的身份。
    然而在涂山眠左侧,还放着一把黑檀椅,空空如也,无人落坐。
    就在此时,淡淡的酒香充斥满金銮仙殿。
    万千璀璨的光芒从天地之间汇聚而来,转瞬之间,在那把椅子上凝聚出一位仙姿玉色的绝代神女。
    苏忆桃的瞳孔微缩,唇角勾起淡笑。
    师尊……竟然来了。
    感觉到她身体一瞬间的僵硬,暮泽便偷偷打量着高座之上的女子,只觉深不可测,危险至极。
    苏忆桃轻轻传音:“她是我师尊。”
    “原来如此。”
    朱颜吓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即钻进赭梅古镜中,却被玄落摁住,动弹不得,只能满眼恐惧地看向对方。
    数位仙帝都投去探究的目光,这位女子,从未在玄灵界出现过。
    礼官重灯虽不认识玄落,却也没有询问。
    “挑扇!”
    苏忆桃用青葱玉手轻轻拨开桃花扇。
    团扇挪开,暮泽描画着淡妆的脸便出现在她眼前。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眉眼深邃,琼鼻如峰,薄唇水润而诱人。
    身长如玉,霞姿月韵,实乃此间最上乘。
    “拜高堂!”
    高堂在上,倘若只有涂山眠,以苏忆桃的身份,断然是不会行跪拜礼。
    可是此时玄落在前,苏忆桃必然要跪。
    “阿泽。”
    苏忆桃与暮泽同时掀衣跪下,朝着两人轻轻叩拜。
    堂下众人皆面露惊疑!
    玄帝苏忆桃已是天下共主,竟然会选择跪拜叩首!
    涂山眠满眼惶恐,侧眸瞥向玄落,发现她正悠哉悠哉喝着酒,满眼理所当然。
    “妻夫对拜!”
    苏忆桃与暮泽稍微转动身体,互相拜了三下,但每次暮泽的身体都比她低一些。
    “礼成——”
    苏忆桃直起腰身,扶着暮泽站起来,眼中的笑意即将荡漾开来,拉着小狐狸朝着帝座而去。
    身后传来声声震颤宫殿的跪拜声。
    “参见玄帝!参见帝君!”
    “参见玄帝!参见帝君!”
    “参见玄帝!参见帝君!”
    这一刻,他们共坐云巅之上,享万仙叩拜。
    “众卿平身。”
    待众仙起身,发现玄落还提着酒坛悠悠喝着小酒,眼中露出些许探究。
    此女究竟是何方神圣?
    竟还能坐稳?
    苏忆桃轻轻开口,不怒自威,“帝君,乃是朕之夫,与朕共掌天下。”
    “见帝君,如见朕。”
    “帝君之令,即朕之令,不得违抗。”
    “臣等谨遵陛下仙旨。”众仙帝齐齐躬身得令,包括涂山眠。
    唯独玄落醉眼迷离地喝着酒,眉眼间带着浅浅的笑意。
    苏忆桃拂手间撕裂空间,带着万族仙尊进入祈云殿。
    宴席初开,丝竹升平,一阵阵道戏声传荡在大殿内。
    玄落坐在左侧首位,百无聊赖地喝着小酒,卑微的朱颜胆战心惊地跪在旁边伺候。
    暮泽不善饮酒,苏忆桃便裁撤了敬酒的礼节,省去不少麻烦。
    凤鸣看向凤行,“那醉酒女子究竟是何人?”
    凤行也是满脸迷茫,“我也不知,没见过。”
    不少修士都在小声讨论玄落的身份,可偏偏苏忆桃不解释。
    杨子凌亦打量着玄落,越看越心惊。
    究竟是何方尊者,才能让朱颜仙帝小心谨慎地对待?
    天近黄昏,霞光万里。
    “轰——”
    无边雷霆在虚空扯闪,雷鸣阵阵,狂风骤起。
    滚滚天雷奔袭而下,似乎想要让大婚变丧事。
    无数仙修勃然变色,露出惊恐的神情。
    并不是所有修士,都有与天相争的勇气。
    苏忆桃脸色骤变,猛地坐直身体,左手紧紧攥住小狐狸的手。
    玄落皎如明玉般的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青山黛眉蓦然,手中三足酒盏猛然拍在桌上。
    “滚!”
    声若闷雷,猛然炸响,即将落在帝宫的雷霆顷刻间消散,化作光点缓缓落下。
    无边雷云,登时溃散,玄灵界天道险些被震死,惊恐地逃离此方。
    与此同时,无数规则正在崩坏。
    “师尊!”
    苏忆桃连忙起身,拉住玄落的衣袖,递出一坛清酒,“师尊息怒!区区天道,不足为虑,交给徒儿收拾就是,还请师尊喝些喜酒。”
    玄落拿过桃花酒,眼中阴霾散去,小声嘀咕道:“一个天道都弄不死,就你没用。”
    众仙:“……”
    什么叫,一个天道都弄不死?
    这这这——
    一语呵退千万雷霆?
    苏忆桃轻轻招手,暮泽端起桃花酒酒盏起身,将其中一杯递给苏忆桃。
    “晚辈暮泽,敬前辈一盏。”
    苏忆桃也慌忙举盏,生怕玄落直接弄死天道。玄灵界可承受不住道主一怒,到时候整座世界都要瞬间毁灭。
    酒上眼尾,玄落轻轻抬手举杯,便自顾饮下半壶酒。
    “苏苏是我徒儿,你就跟着她叫师尊吧。”玄落淡淡开口。
    暮泽恭敬应下,“是,暮泽见过师尊。”
    玄落虚扶一把,停下酒盏。
    “放眼万界,你的天赋亦是极好。苏苏傲气些,但你也不必自卑。”
    苏忆桃能有如今成就,全要仰仗这位道主师尊。
    玄落此言,也是为让暮泽安心。
    “回师尊,妻主待我极好。”暮泽虽然也被玄落的一声怒喝震撼到,但是很快就镇定下来。
    这些话,也代表玄落认可了他。
    一阴一阳两道光束没入两人眉心,赐下大道机缘。
    “这两道气息蕴含大道之力,算是为师赠予你二人的新婚之礼。”
    “谢师尊。”
    苏忆桃与暮泽皆是轻轻一拜,满目恭敬。
    玄落摆手,拎着酒坛,作势就要撕裂万里星空离开。
    “走了,再待下去,玄灵界都要崩了。等你重建大道,为师再回来喝酒。”
    “还有——玄灵界与域外的通道不出三年就会被打通,你自求多福。距离此界最近的几处分身都还有要事办,恐难以顾忌你。”
    既然玄落主动露了一手,苏忆桃便不会再藏着掖着,“徒儿明白,恭送师尊。”
    暮泽眼眸微眯,“恭送师尊。”
    朱颜的后背被冷汗浸湿,扑通一声跪下,恭敬无比地叩首。
    “恭送道主!”
    终于走了,吓死她了!!!
    众仙面面相觑,都跟着朱颜跪下了,“恭送道主。”
    虽然他们不知玄落身份与修为,但她是苏忆桃的师尊,还能一语呵退天道,足以让他们心生敬意与忌惮。
    开玩笑!能把朱颜仙帝吓成这样,能是什么简单人物?
    苏忆桃看向瑟瑟发抖的朱颜,“你怕什么?”
    朱颜欲哭无泪,“初见之时,道主差点把我打死……你问我怕什么?”
    红梅飘过,朱颜硬是一头躲进赭梅古镜里,害怕玄落杀个回马枪。
    这个世界实在太危险了!
    她要闭关修炼!
    早知玄落会来,她就不来了。
    苏忆桃重新坐回帝座,拂手间用仙气将他们搀扶起来。
    “众卿不必拘束,敞开喝。”
    “这……是是是。”
    “陛下所言甚是。”
    众仙擦擦额头的汗水,拘束地坐回去,显然是被玄落恐怖的气场吓到了。
    柳长青举起酒壶,不改一身潇洒,“陛下,方才那位,就是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神通。”
    苏忆桃回道:“朕的师尊神秘莫测,便是朕,也不知其身份。”
    不是她故作深沉,而是她真的不知。
    众仙心中各有算盘,经玄落震慑,那些个肮脏的心思都深深地藏了起来。
    觥筹交错,酒香荡开。
    除了敬玄落的那杯,苏忆桃便没让小狐狸喝酒,执起玉筷给小狐狸挑鱼刺。
    暮泽心安理得的地享受着,时不时也会给苏忆桃夹菜。
    酒过三巡,夜色已深。
    宫宴散席后,苏忆桃便将人抱回了绶安宫内。
    一路上挂满宫灯红绸,赤铃飘舞,宫铃轻响,星光月芒从九天之上洒落,照耀着整座宫殿。
    暮泽脸色微红,安静地趴在她怀里,两只狐爪握住她的衣襟,甚是亲昵。
    苏忆桃省去许多繁琐礼节,却又让暮泽站在云巅之上。
    她的暮娇娇,就该俯瞰万里山河。
    寝殿内,贴满囍字,挂满红绸,地上铺着一层柔软的地毯,雕花缠丝桌上,点着一对龙凤烛,跳跃的烛火在风中摇曳。
    苏忆桃轻轻将人放在床榻上。
    两盏桃花酒悬浮在半空。
    “阿泽,我们的合卺酒。”
    暮泽脸颊微红,抬手端起一盏散发出淡淡花香的酒盏。
    苏忆桃亦执起酒杯,两人轻轻碰杯,各自小酌一口。
    取出一只略大的紫玉酒碗,将两杯喝过的桃花酒倒入其中混合,再分作两杯,各自执起一盏。
    手臂交缠,他们将剩下的桃花酒一饮而尽。
    这酒是苏忆桃特意调制的,花香重,酒味浅。
    暮泽不擅长饮酒,喝下这一盏后两颊微红,好在没有多难受。
    “阿泽~”
    “妻主~”暮泽搂住她的腰,用撒娇的语气轻喊一声。
    苏忆桃用指尖在他发热的脸颊处轻轻一戳。
    “就寝吧。”
    话音刚落,便将小狐狸推倒在床榻上,轻解衣袍,再行撩拨。
    暮泽倚在床上,一幅任君采撷的模样,更是让苏忆桃心生欢喜。
    小狐狸,暮娇娇,她的~
    陛下,主人,他的~
    红帐落下,龙凤烛彻夜燃烧。
    ……
    一夜缠绵,幔下旖旎。
    日上三竿,暮泽睁开红肿的眼眶,有些酸涩,昨夜哭得太凶了。
    两瓣桃唇有些发肿,身上好似被车辙碾过般,疼的厉害。
    “妻主~”
    苏忆桃听见小狐狸娇娇的声音,随即睁开眼眸,
    “阿泽醒了,还要再睡吗?”
    暮泽尾巴一勾,婆娑的眼泪不断落下,哭着抱住苏忆桃,嘴里一个劲儿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妻主,对不起——都怪阿泽没用,才让妻主一次次受苦,呜呜……”
    “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唔唔唔!”
    暮泽的情绪正在不断崩溃,胸口剧烈起伏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双手还是紧紧抱着她。
    “阿泽没有错,也没有对不起我……”
    苏忆桃见哄不好了,索性垂头堵住他的唇,免得小狐狸再叭叭。
    “唔唔唔……对,不起!”
    玄落送给他的一份机缘中,有道记忆水晶,让暮泽以第三视角见证了苏忆桃为他所付出的一切。
    为逃离不周山,她强行吞噬仙山的极寒之力,导致自身受到反噬,一夜白头。
    为寻找他的踪迹,她推演天机,又遭到反噬,吐血不止。
    为救落入帝苍手中的暮泽,她重返梅林,给朱颜下跪。
    为治疗暮泽的受损的神魂,她在昭月殿卑躬屈膝,求玉絜炼制丹药,受尽折辱。
    混沌传承之境,为救暮泽,她在关键时刻放弃混沌仙帝的最终传承,错过领悟混沌法则的最好时机。
    北冥池外,因为暮泽的死,她自剜紫瞳,怒杀数万大妖。
    纤云塔内,她长跪多日,祈求玄落现身,受尽责打。
    鬼渊深处,她为找到他的命魂,跪行十载,双腿血肉模糊。
    天道制衡,她一次次因为推开暮泽在纤云塔内疚大哭。
    ……
    玄落当初说,只有苏忆桃有实力与天争锋时,才能对暮泽流露爱意,就是暗示苏忆桃不能借助纤云塔的力量。
    唯有共经劫难,才能让他们明白彼此的重要性。
    熬过爱而不得的疼,得到时才会分外珍惜。
    玄落深谙大道,不会让苏忆桃一味地依赖她。
    小辈们的命运,总不能掺和太多。
    苏忆桃是桃花卦仙,北燕玄帝,本该高高在上,不染尘埃,可是却为他跌落尘埃,摔得遍体鳞伤,满身淤泥!
    他暮泽何德何能——得她偏爱?!
    “阿泽……我心甘情愿,为你跌落尘埃。”
    “这一生,也只会有你。”
    “阿泽,我爱你~”
    “阿泽也心悦妻主~”
    苏忆桃说完这两句话,便狠狠吻着暮泽的唇。
    小狐狸的哭声渐渐变了腔调。
    从原先的号啕痛哭,转变成嘤咛啜泣。
    苏忆桃哄了一刻钟,才将暮泽安慰好,只不过他的肩膀还在一抽一搭,嘴唇有些发肿,好不可怜。
    她靠在墙上,一下下拍着小狐狸的背。
    暮泽舔着有些疼的嘴唇,湿漉漉的睫毛轻轻抖动,“妻主,我以后会乖的。”
    苏忆桃轻声道:“我相信阿泽。”
    “……为妻,有话跟你说。”
    “妻主请讲,阿泽都听着。”
    “朕舍不得给你什么下马威,但有些规矩,你得记着。”
    暮泽莞尔一笑,眼神温和,“是,阿泽明白。”
    “第一,不得擅伤己身。”
    “大战将起,行走在外,阿泽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若敢受伤,有你受的。”
    苏忆桃第一条规矩,竟是让他保护好自己?得此佳仙为妻,暮泽又怎能不动容?
    他轻轻点头应下,眼眶早已湿润。
    “是。”
    每次暮泽出事,苏忆桃都会不计代价给他疗伤,这也是他不愿意看见的。
    “第二,不许撒谎欺骗。”
    “当然,你得有骗过我的本事。”苏忆桃紫瞳重开,又掌握法则,已经能够窥探到暮泽的一些行迹。
    “是,暮泽绝不会欺骗妻主。”
    “第三,不许沾花惹草。”
    苏忆桃细说着规矩,眼中却全是宠溺,没有半分训责。
    “是。”
    “阿泽聪慧,才华盖世,自是知道对错,也清楚什么是我的底线。若是做错事,可是要受罚的。”
    将跪着的小狐狸搂进怀里,轻轻揉着他的腿。
    “躺会儿吧,我抱着你。”
    苏忆桃将被褥扯过来,将他半边身子盖住。
    暮泽往她怀里拱了拱,轻哼一声,尾巴不由自主地缠住苏忆桃的手腕。
    “妻主,你是何时喜欢上我的?”
    话刚出口,暮泽便感觉这话挺蠢的,却还是用期许的目光看向她,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苏忆桃闻言沉默良久,似乎是在思考,“说来话长……或许是当初,你作死逃跑,在京城中彷徨无措地乱窜,我将你救回来的时候吧。”
    “阿泽当初的眼神,我记忆犹深,绝望、痛苦、挣扎、孤独、无助、可怜……却又暗藏凶狠。”
    那一刻,苏忆桃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自那时起,我便知道,你和我是同样的人——身负血海深仇,被命运摆布,身不由己,挣扎着满身荆棘,直到遍体鳞伤。”
    金陵那场雪,月下初相见。
    苏忆桃重生后算的第一卦,便清楚暮泽将会与她的命运有着极深的羁绊。
    取他性命,不过是抬手之间。
    但若留下好好培养,也能成为一把不错的利刃。
    事实也正如她猜想那般,暮泽一遇风云便化龙,一鸣惊人,成为她斩天之剑。
    还一步步走进她心里。
    “你为了沉星他们甘愿受罚,我便依稀明白,人生在世,总得有几个想保护的人。”
    “对我而言,情之一字,莫过于随心,随性,随缘。”
    手指轻轻抚摸着柔软的狐狸尾巴,眼神中满是青玉。
    “你太乖了,乖到让我这般绝情的人,都觉得心疼,想将你圈在怀里宠着。”
    暮泽轻轻吻着她的纤细的手指,“我只对你乖。”
    指尖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苏忆桃唇边勾起一抹弧度。
    “我知道。”
    “你若逢人便摇尾巴,朕可看不上你。”
    暮泽当初权衡利弊,还是选择跟随苏忆桃。
    池暝皇女确实嗜杀绝情,但她无疑是离皇位最近的。
    更何况,苏忆桃待他不薄,给予了他基本的尊重。
    尊重,那是暮泽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可他偏生有一副傲骨。
    “我若真是那种人,还至于十几年没有出头之日?更何况,我若真的逢人便摇尾巴,自己也嫌恶心。”暮泽说话时丝毫没有什么忌讳,因为他知道,苏忆桃不会介怀。
    “嗯,我们啊……一切都是刚刚好,多一分累赘,少一分空荡。”苏忆桃意味深长地说。
    起初。
    一个见色起意,一个顺势谋权。
    后来。
    一个心生怜悯,一个甘愿臣服。
    最终,成为彼此永夜中的救赎,相互搀扶,闯出一方天地。
    “阿泽是何时动心的?”
    暮泽仰着头,眼中荡开笑意,“我擅自逃跑,闯下祸端,妻主只是略施惩戒,还带我去参加春猎。”
    “你教我读书,骑射,做人,行事,我是心存感激的。”
    “茵茵草地,妻主身为皇女,却愿意为我牵马,阳光洒落,风拂长发,从那时起,我便想留在你身边。”
    暮泽确实很可怜,但他有许多真心相待的至交好友,纵然已成故人,却也难以忘怀。
    有徐镜替他谋兵,有臣不焕替他谋权,在苏忆桃的暗中掣肘与帮助下,还认识了许多朋友。
    可是,苏忆桃孤独寂寞,她有紫瞳窥世,注定异端,只能俯瞰山河。
    君子之交,淡如水。
    玄落是师,众仙为臣。
    能够与她推心置腹的,唯有暮泽。
    “妻主,我宠你~”
    “好。”
    苏忆桃颔首在他眉尾落下一吻。
    花晨月下,与君共执手,此时已白头。
    白头偕老——白头只是意外,偕老更是不可能的。
    他们与天同寿,除非世界毁灭,否则不老不死。
    新婚燕尔,朝堂初平,苏忆桃在宠爱戏小狐狸的过程中,也没有忘记天下苍山。
    苏忆桃的一道身外化身正在玄灵界政务,制衡各族势力,暗中培养心腹,收拢权利。
    当天下共主玄帝足够强大时,就不用担心有人敢造反。
    恩威并施,苏忆桃不仅擅长攻伐,还精通谋心谋算。
    缠绵双修,两人的修为相继突破,稳扎稳打晋升至仙帝二重。
    暮泽的终焉法则进阶为【毁灭】法则,并且在玄落传承的指点下,顿悟【无限】法则。
    苏忆桃彻悟【混沌】【因果】两道法则。
    几十天过去,就在暮泽以为自己已经安全的时候,却东窗事发了。
    轩窗半开,苏忆桃正在点茶作画,一只小狐狸十二尾跃然茶上。
    暮泽一身朱领墨青袍,腰间挂着桃花玉坠,走起路来,会发出一阵阵悦耳的轻响声。
    “妻主,不周山那边……出了些乱子。”
    苏忆桃将茶盏递给他:“感觉到了,凤家有群小辈被困在山上,凤鸣等人举手无措,你接到传信了?”
    “是。”
    暮泽握住茶盏,将一片雪羽捧给她——是凤鸣递至帝宫的传音信,他顺便带过来了。
    瓷盏热茶,抱在手中暖暖的。
    苏忆桃收下传羽信,却没有松开暮泽的右手,摩挲着他修长的手指,细细描摹。
    “将热茶喝了,阿泽就去戒室跪着。”
    暮泽坐直脊背,捧在手中的茶不知道该不该喝,“是,阿泽领命。”
    踌躇片刻,暮泽紧张地捧着茶盏,指骨绷劲,“是因为我……私看信件吗?”
    苏忆桃薄唇分开,“啊?不是。阿泽是我夫郎,亦是天下之主,没有什么是你不能看的。”
    “别误会——只不过,你真的不知错在何处?”苏忆桃的手指一路抚摸,勾住暮泽的下巴。
    暮泽微动,眼中满是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