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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晏觉得自己搞不懂陈遂意。
他以为她会白纸黑字，把所有的约定都写得清清楚楚，以免他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
但她似乎完全没有这个打算。
陈遂意把银行卡拿给他的时候，季时晏没忍住，问她：“要不要拟个合同什么的？”
闻言，陈遂意愣了一下，笑，没回他，只是把银行卡塞到他怀里。
“或者我给你写个欠条吧。”季时晏拿着手里冰冷的银行卡，想了想又说道。
“不用。”陈遂意完全没放在心上，“你会毁约吗？以后。”
“不会。”
“那不就行了。”说完陈遂意便打算离开，却被季时晏一把拦住。
他的神色犹豫，说的话却无比坚定，“不行，口说无凭。”
陈遂意被迫望向一本正经的季时晏，挑了挑眉。
说实话，她并不在意给季时晏的那点小钱。
她的名下有慈善基金，给季时晏的这点钱比起每年投入的资金，不过是九牛一毛。
说买他十年也不过是让他心安。
陈遂意没想着用这个事拴住他。
但是少年的坚持显然是把这件事当真。
于是陈遂意只好伸出手，小拇指对准他，“好啊。来，做个约定。”
“什么？”
季时晏懵了，愣愣地看着她不知该作何反应。
陈遂意没多解释，只是扬了扬小拇指，让季时晏快点。
稀里糊涂地，季时晏的小拇指勾上了她的，两人的大拇指一摁，然后陈遂意说：“好了，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我们说好了。”
这么幼稚的行为让季时晏更加不知所措。
“你……”
陈遂意耸了耸肩，语气轻松：“拜托，你又不是陌生人，就当这是朋友的特权。”
季时晏眉头紧皱，还想开口说什么，陈遂意却散漫地对着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然后摆了摆手，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走了。季时晏同学，好好读书，不要愧对你借的m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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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遂意回到教室后，正好赶上了换座位。
这周的同桌是周栖野。
陈遂意刚把东西收好，准备抬桌子去最后一排，穿过人潮的周栖野就停在了她身边，自然地接过她的桌子。
“大小姐，哪能让你搬桌子啊。我来吧。”
一个桌子对他来说并不费力。
轻轻松松地拎起，甚至在往后走的路上还有心思与其他男生打趣碰肩。
少年的青涩感还未褪去，身子却已有了成年男性的雏形。
可靠、宽厚、有力。
跟在周栖野后面的陈遂意看着他的背影，无声地笑了。
周栖野啊，真是一个令人安心的存在。
“想坐外面还是里面？”周栖野刚把桌子放下，就转头问她。
陈遂意想到周栖野一天天都跟猴儿似的往外窜，于是贴心地说：“我坐里面吧，我喜欢靠窗的位置。”
闻言，周栖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看来咱俩是适合做同桌的。”
他边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利索地把桌子一转，然后对着陈遂意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坐，大小姐。”
陈遂意也没客气，提着板凳在里面落座。
周栖野却没坐，他拿起桌上一张纸往讲台走。在大家都热火朝天换着座位之时，他啪的一下把那张纸贴在了黑板旁。
“你贴的什么？”周栖野刚走到位置旁，陈遂意便问他。
“后天的运动会安排表。”周栖野一边把桌子上的书往抽屉里塞，一边解释，“晚上老佛爷会通知这事，我先贴着。”
他说话的时候下意识地向她靠近了一点。
特意打开的窗，传来一阵温润的风。
陈遂意闻到了周栖野身上的橘子香味，似有似无，很是勾人。
“哦。”陈遂意不动声色地转着笔，又问他，“你报了哪些项目？”
“100米短跑和5000米长跑。”
陈遂意很诧异，“你没报男女接力？”
那么多女生冲着周栖野报了团队项目，他却没报？
“对啊。”周栖野回得理所当然，“有人报了，我当然就不凑热闹了。”
当然，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苏温琪的好朋友也报名了男女接力，并且成功跑过一众女生，夺下为数不多的名额。
周栖野觉得不妙。
班级选拔的时候，苏温琪就借着看朋友比赛的借口，不停地接近他、与他搭话。
周栖野实在不想再多与苏温琪有什么不必要的接触，索性以还参加了其他比赛为借口，直接弃权了班级选拔。
苏温琪当时劝了他好久，说他如果参加，班级接力一定能拿奖。
周栖野就和她疯狂打太极，甚至还许下承诺，保证自己参加的两个奖项一定拿第一，不会拖班级积分的后腿，才总算是糊弄了过去。
“诶对了。”想到这个，周栖野突然侧了侧身子，对着陈遂意挑了挑眉，“大小姐，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陈遂意正在解一道数学题，她又在草稿纸上写了一个公式，回他：“什么赌？”
“赌我这次运动会参加的项目都是第一名。”
陈遂意写字的笔一顿，“你不是本来就是跑田径的？”
“是啊。”周栖野笑，“但我擅长的是短跑，这次我还报了5000米。”
周栖野还在等她的答案，前排的尤盼却忽然转身，递给了陈遂意一只耳机。
她看起来有点困，声音莫名地很糯，“好听。”
自打和尤盼成为同桌后，每次尤盼遇到很喜欢的歌曲都会把耳机摘给陈遂意，让她一起听。
这已然成为两个女生之间的心照不宣。
尤盼很快又转了回去，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而陈遂意拿起耳机塞进左耳后，在摇滚的女声里回周栖野：“赌什么？”
“嗯……”
周栖野似乎只是一时兴起，他想了一会才开口：“输了的人送对方一个礼物？”
“你想要什么？”
周栖野被陈遂意问懵，他怔了几秒，才笑起来：“随便啊，白嫖的都很香。”
陈遂意瞥了一眼笑得灿烂的周栖野，无声地吐槽了他一句幼稚。
“你说什么？”周栖野看见陈遂意的唇动了动，但是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于是又朝她的方向凑了两步，手肘甚至不小心撞到她的手臂。
少年滚烫的肌肤烫得陈遂意的手一颤，她下意识地往内一缩。
陈遂意顿了好一会，最终不动声色地写出数学题的答案，然后回复他：“好啊，我们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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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卖部出来，叼着一根棒棒糖，嚼得嘎嘣嘎嘣响的尤盼总算清醒了过来。
昨晚尤女士喝得要醉不醉的，带了她男朋友回家，两人闹腾了一晚上。
声响太大，吵得尤盼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甚至在书桌前刷了几十分钟的数学题。但架不住两人动静太大，连向来催眠的数学题也无法让尤盼入睡。于是尤盼就只能干瞪眼望天花板，听了一晚上。
早上闹铃响的时候尤盼只觉得困，困死了。
在学校趴在桌上补了好久的觉，才算是缓了过来。
身旁的陈遂意手上提着一包吃的，五花八门，出手阔绰。
尤盼咬碎整个棒棒糖，随手把棍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才说话：“你为什么要和阿野打赌？”
“你听到啦？”陈遂意轻笑了一声，顺手给一瓶哇哈哈插上吸管递给尤盼，“我还以为你一心补觉。”
“能不听到吗？”尤盼毫不客气地接过，咕咕咕地吸了一大口，“阿野算盘珠子都要崩我脸上了。你和他赌什么？他从来没有在跑道上输过，这是他必赢的局。”
尤盼话里话外都是对陈遂意的恨铁不成钢。
也就只有陈遂意还会这样被周栖野忽悠。
“要不我回去跟他说，不赌了呗。”尤盼说得漫不经心的，颇有一锤定音的架势，大姐大的气质十足。
陈遂意却笑着摇头，“不用。”
尤盼瞥了一眼笑意晏晏的陈遂意，转头把喝完的哇哈哈空瓶扔进教学楼前的垃圾桶。
扔垃圾的几秒钟里，尤盼回味了一下陈遂意的笑。
她现在算是反应过来了，问陈遂意：“你早知道了？故意的？”
“昂。”
尤盼嘴角微抽。她突然伸手翻了翻陈遂意提的那一袋子，看了半天，掏出一包麻酱铜锅涮肉味薯片，一时之间有些无语，“专门给阿野买的？”
陈遂意眉尾轻挑，反问：“你吃这味吗？”
尤盼沉默。
她吃个屁，咸得要死。他们这群人就周栖野一个人喜欢这个怪味。
尤盼嫌弃地把薯片扔回袋子，揉了揉眉心，只道眼不见心不烦。
“行吧大小姐，你就宠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