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玉留着照顾你，我先出去办点事。”
她原本就是想要留下蜀玉，侯府中其它人对自己并无忠心，只有被自己救过的蜀玉心存感激，觉得她是个好人。
加上蜀玉暂时也没想好自己能去找什么活计糊口，苏晚清干脆就把她留在身边做事。
苏晚清行色匆匆。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林笙秉是洗过第三次血的，而养母则是四次。
她不想责怪自己太敏感，很多次，都是这份直觉，让她躲过一劫。
巫屠月手腕上的三根黑线，此刻就是悬在苏晚清头上的三把利剑，随时都有可能砸落。
鱼淄烟看见面色不好的新阁主，立马上前安慰。
“这是怎么样？谁惹你不高兴，我们千机阁立马扒他底裤，让他在云川城抬不起头。”
苏晚清一脸沉重，双手打在鱼淄烟肩头，“为什么千机阁，贴着天字号标签的卷宗 ，我不能看？”
“天字号你能看，但是要等康湖把阁主钥匙给了你，你才能打开库房，钥匙只有一把，外力破除，只会毁掉一库房的卷宗。”
苏晚清换了个思路，“不是我怀疑，是我的直觉告诉我，杜若的死，跟苏柏有很大关系。”
“这件事，阁主你倒是可以去翻地字号库房，那里有个专门摆放才女的卷宗架 ，杜若生前事全都在里面。”
鱼淄烟和善微笑，贴心为苏晚清指路。
她又顺便提了一嘴，“三日前，毒门发生内斗，掌教的三弟子谋权篡位，杀死掌教，自己取而代之，接连下达追杀令，力求处死一切跟掌教沾边的毒门弟子。”
三弟子，也就是小师叔。
苏晚清觉得还是自己活得太像小孩子，蠢笨地只看得见事物表面的假象，而看不到本质。
“你知道当年毒圣巫屠月为何消失？”
第一次洗血是小师叔为自己护法，那时送她回去的人是康湖，苏晚清觉得其实巫行天跟康湖早就认识，一直瞒着自己没说。
“毒圣为人随性洒脱，做人办事没有规矩，当年汇报情况的探子也是查到巫屠月跟巫行天闹矛盾，一气之下背叛宗门下山。”
鱼淄烟托着下巴，又补充：“巫行天当年来过千机阁，她跟巫屠月先后都找到阁主，询问过银龙脊下落，之后才有了后面毒圣下山。”
昔日毒门双生花，师姐巫屠月心狠手辣，接连毒杀大小五十多个宗门，师妹巫行天阴鸷腹黑，尤其喜好制造半人半鬼的活死人取乐。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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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你真的没法子了吗？她这眼睛瞎了一只，对以后影响太严重了。”
曼殊自己浑身数不清刀疤，还有好些差点要走她性命，大夫是个年过六十的老妇人，她一脸惋惜。
“我也是没法子，下手的人太狠，眼球整个戳爆，我已经替她挖掉了那只坏眼，接下来就要看她造化了，假若发炎高烧，就危险了。”
老妇人替苏瑶琴接骨，曼殊叹气，帮着大夫扶起精神萎靡的病人。
“她肩膀上的刺青……有些眼熟。”
老夫人指着雪白肌肤上那一只黝黑的扭曲毒蛇。
“大夫，你有话直说吧，事到如今，我也是行走江湖那么多年，猜到她跟药王谷有些渊源，要是她此刻死，我也捞不到好处。”
老夫人麻利接好骨头，固定好支架。
“我还是总角小儿时，我师傅就跟我说起过毒门跟药王谷分家的旧事，药王谷第一代谷主原先是管着宗门毒蛇的长老，她身上毒纹也长成了一条盘曲肩膀的毒蛇。
她之后的每位谷主，因为不再修毒道长而不出毒纹，所以会在肩膀上纹上毒蛇，来表达怀念。”
曼殊知道苏瑶琴怕热，屋子里都摆上重金买来或者抢来的冰块，满室清凉，她给苏瑶琴扇了扇蒲扇。
“你眼下也忙，不如叫几个靠得住的下属将这姑娘送到药王谷去，她肩膀有这纹身，想必也跟谷主有亲，她去那边肯定比这边好。”
曼殊听后，频频点头，“所言极是。”
给了诊金，曼殊对着自己几个靠得住的下属叮嘱，当夜自己带着苏瑶琴登上南渡轮船。
“曼老大，您老这生意是红火得上天，好几日找晦气到小老儿头上。”
曼殊差人推着苏瑶琴进船，自己扛着那一把古怪到世上找不出第二把的土刀。
“陈老鬼，你女儿如今都快要成了顺天侯夫人，不过是几船私盐，值几个臭钱？我想你也不放在眼里。再说，如今那么多人上赶着巴结你，哪里的邪风把你吹到我这？”
原来，陈姨娘是云川城第一富商陈老大的女儿。
今夜曼殊本来是要送苏瑶琴悄悄走水路，其余人手都调出去抢劫私盐跟其它走私，全部不在身边。
她看起来猖狂得很，实际强忍着不朝那只南渡的船上看。
“曼老大贵人多忘事，过去我觉得自己也老到快要进棺材，想要过个含饴弄孙的好日子。我处处跟你这掐尖要强的年亲人以和为贵，谁知道养出了你如今太岁头上动土的胆子。”
曼殊还在回味，她这辈子看见不爽的人都是一刀砍死了事，简单粗暴，丝毫不会顾及太多。
“你把苏瑶琴交出来，我留你黑网其余手下一条命。”
陈老鬼是个年过九十的老秃头，中间油光锃亮，光可鉴人。
四周漂泊着一圈稀疏白发，又老又丑，关键这人还是个死鱼眼，穿着一身黑，活脱脱是要进棺材。
曼殊哪里跟他废话，当即就是拔刀。
“我还当是谁，原来是你外孙女，都说龙生龙，我瞧着秃子的外孙女也不秃，就是有点脑子不好使。”
两队人开打，躲在一边的苏轻柔裹着一只被废掉的手，踩着渡头木桩，凌空飞到轮船甲板，逮住人逼问苏瑶琴下落。
接连好几个人都咬死不肯说。
苏轻柔本就是没什么耐心的霸王，右手剑割破喉咙，快步走到轮船堆放货物的夹层。
“我跟你身上都被苏晚清种了相思，阳蛊在我身上，你要是真的去了药王谷，不用几天，你就会被阴蛊反噬，暴毙而死。”
苏瑶琴疼得睁开眼，朦胧看身形，瞧出了是她。
“我可以陪你去药王谷，等苏柏的军队打到南蛮，再参军。”
苏轻柔让步了。
每次都是这样，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反应，她只能狠一瞬间，狠劲过了，她就开始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