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然走出酒吧，缩了缩脖子。
    夜已经深了，风正紧，外面有些冷，许然的心更冷。
    诸葛禅那个混蛋，今晚居然把他给鸽了。
    他一直在酒吧等到九点，直到卡文迪许走了，连小太妹和精神小伙的眼都迷离了，开始傻笑着上手。
    然而诸葛禅，竟还没有来。
    “我去地下室补会觉。”祝微烟大大咧咧地说，“你敞开了喝，反正今晚有大少爷买整场的单。”
    许然摇摇头。
    “我要回酒店了。”
    他把双手插在衣兜里，腿着走到马路上，一辆银灰色的跑车突然从街角转出来，车尾飘逸地甩过街角，开到许然面前急刹。
    车窗降下，露出卡文迪许瘦削的脸。
    “街道上耍酷，罚款五十。”
    许然随口朝他开了个玩笑。
    卡文迪许微微颔首，从相邻座椅上拿出一支冰激凌。
    “两公里外的店里买的，你吃吗？”
    这些人，都是什么毛病。
    这大冷天的，真有人傻到吃冰淇淋啊，不得把舌头都冻掉了。
    许然站在上行的电梯里，一边舔冰淇淋一边想。
    回到客房后，他简单洗漱了一下，冲了个澡，而后趴在被窝里，冲着面前的电脑屏幕傻笑。
    “你笑什么？”
    卫之琢问他，朝他抱怨。
    “你知道吗？我报的那个大四《巫术精讲》老师，简直是神经病啊。明天有她的课，你知道是几点上课吗？”
    “凌晨两点！”卫之琢眼睛睁得圆圆的，瞪着他，似乎他就是那名可恶的老师。
    “还有这种老师。”许然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简直是……你说什么，《巫术精讲》？”
    那不是祝微烟的课吗？
    他忽然一拍大腿，呆住了。
    星期一上午，《巫的入门》，他是上午八九点上的课，但那门课……
    是瑞维尔斯纳分院的。
    他在依云市，所以觉得课程很正常，但是……
    依云市和瑞维尔斯纳，有六七个小时的时差。
    也就是说，在星期一那天，所有《巫的入门》学生，在昏昏欲睡的半夜，听祝微烟讲了四个小时晦涩如催眠曲的巫族历史。
    “你等一下啊。”
    许然给祝微烟打电话，打不通。
    许然披着睡衣就冲出了房间。
    他火急火燎来到迷热酒吧，转到办公室门前，“砰砰砰”敲门。
    几分钟后，祝微烟迷迷瞪瞪走了出来。
    “干嘛呀？许然，这大半夜的，你不知道打扰别人睡眠很不礼貌啊。”
    许然正看着她。
    “你真是这么想的？”
    “想什么？”祝微烟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
    “打扰别人睡觉很不礼貌。”
    “当然，”她狐疑看着许然，“你大半夜来，不会是要和我讨论礼貌的事情吧。那恕不奉陪。”
    她转身准备关门。
    “祝老师，你有没有意识到，依云市和瑞维尔斯纳，其实是有时差的？”
    “什么意思？”
    此时，祝微烟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几秒钟后，她一声惊呼。
    “卧槽。”
    她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我两三点就把学生从被窝里叫起来了？”
    “嗯。”
    许然缓缓点头。
    “还给他们将那些老掉牙的巫族历史？”
    原来你也知道巫族历史枯燥啊。
    “我可真该死啊。”
    祝微烟睁大眼睛，第一次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我现在打电话通知他们。”
    她跑回地板下的地下室，忽然楼梯响动，她探出头和一只手来，手上举着手机。
    “加你个好友。官网上那个联系方式是我编的。”
    许然再次溜溜达达回房间，钻进被窝，打通卫之琢的视频电话。
    卫之琢正欢呼雀跃。
    “刚才那个老师跟我们联系了哎，时间改到上午了。”
    “你猜，她是怎么知道的？”许然提问。
    卫之琢迷茫了一瞬，不确定地回答：“不会是你告诉她的吧？你刚刚……”
    “是我。你知道吗？她在我住的酒店附近，有一家酒吧。”
    许然一人做事一人当，邀着邀着功，感慨起来。
    “我刚才还看见奥斯汀·卡文迪许了，开一辆看着很贵的车，很拽地去两公里外买冰淇淋。现在想起来，我最近碰到的人都好有钱哦。”
    他扳着指头一一数过去。
    “诸葛禅、祝微烟，还有那个什么奥斯卡……”
    “是奥斯汀。”卫之琢纠正他。
    “嗯，奥斯汀。还有你，你也好有钱哦，甚至连我无意间救的鬼，都是富鬼……”许然一路数过来，越来越想念大卫了。
    他熟悉的人里面，只有大卫和他一样，是平头老百姓，买东西都绞尽脑汁凑满减的那种。
    大卫跟茉伊拉热恋的时候，他有幸获得了大卫为凑满减买的袜子、肥皂和抽纸，可以说收获满满。
    “诸葛禅和祝微烟那是超凡世家，肯定很有钱的。卡文迪许是个贵族姓氏，至于我嘛，你最近缺不缺钱？”
    “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在被包养哎。”许然说。
    卫之琢捂嘴笑了一下。
    “我说，你刚才真去找祝微烟啦？”她接着说，“听说，她有好几个无限次数进入的副本哎。”
    “无限次数？副本也有进入限制的吗？”
    “当然。”卫之琢回答，“被封住后，副本进入次数分为无限次数、有限次数和仅限一次，对应着安全、危险和极危。比如仅限一次的，如果有人进入一次，直到最后也没能解决掉副本，副本会……”
    “会怎样？”许然突感紧张。
    “会爆发出来，污染周边。”卫之琢回答，“需要费很大很大力气重新封印。不过这种仅限一次的，一般是极其少见的情绪类副本。”
    副本分为知识类、历史类和情绪类，这是许然已经知道的。
    “历史类副本是什么？”他问卫之琢。
    “历史上一些执念，或悬而未决的案件，形成了历史类副本。历史类副本是曾经存在过的真实世界投影，实际上，它们是超凡世界的历史学家研究历史的重要工具。”
    “你对副本这么感兴趣啊？”卫之琢对他笑，她那边是白天，阳光很灿烂。
    “是啊。”许然回答。
    他觉得，自己可能真要报大四的《巫术精讲》了。
    他的“语言精通”解除任务，“发掘一门淹没在历史中的古老语言”，至今也没有任何完成的头绪。
    历史类副本的出现，让他看到一丝曙光。